“更好?若不是她喜欢你这个哥哥,我才不会同你白费口舌,”金开野不悦,斥责他,“青青才多大?十岁就跟着你进玄鸮门,你也知咱们门派中都是些什么人!她一个十岁孩子,无依无靠,唯独有你这个兄长。你刚离开的那些年,她几乎天天给你写信——三年过了,你没回来就算了,后面同她还断了联系。你就这样伤一个小女孩的心?她也需要被宠爱!”
“如今这个世道,你同我谈宠爱?”傅惊尘讥讽一笑,说,“青青不需要被宠爱,而是可以让她随意宠爱别人的能力。”
金开野愣住。
“好好看看你们所谓的宠爱吧,蓝掌门宠爱蓝琴,不惜违背禁令要她入内门,致使她受到禁令反噬,双腿不良于
行;你说你宠爱蓝琴,所以那些危险的任务从不让她参加,以至于她修炼有碍,险些无法通过试炼境;喔,忘记了,还有蓝掌门那所谓的宠爱,宠爱她,便觉得她已经废了,需要选个男人、培养那个男人,好让那个男人继续宠着她,将女儿的下半生幸福都寄托于一个男人的良心身上,”傅惊尘说,“金宗主,你觉得蓝掌门这种宠爱,结果如何?”
金开野说:“那你这样做就算爱了?”
“是,我爱她,”傅惊尘平静地说,“假使有一日,她要上天,我就是她的通天梯——因为青青是我妹妹。”
因为是妹妹,因为爱她。
教她如何保命,如何处事,为她铺路,要她自立。
纵使有朝一日,要踩着自己尸体上去,也在所不惜。
因为是妹妹。
她是他悖逆天道的象征,而如今是天道的惩戒。
金开野愣一愣,良久,才说:“我怎么觉得你说这话有些奇怪?”
“有什么奇怪?她是我妹妹,我不爱她还能去爱谁?”傅惊尘淡淡,“哥哥爱妹妹,天经地义,有什么问题?难道你不爱你妹妹么?”
金开野想不出反驳的话。
道理是这个道理,话也是好话,可他为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怪怪的,想不明白。
“当然,你可以继续为蓝尽忠卖命,继续尽职尽责地宠爱蓝琴,”傅惊尘笑,“毕竟她也到了该成婚的年龄,想必蓝掌门也早已准备好二位的婚事,只待你回去边操办一场,不是么?”
“怎能如此!”金开野惊惧出声,眼睛都瞪大了,快要同青青平时的眼睛一样大,“多年以来,我一直将蓝琴视作亲生妹妹。亲生兄妹间,又怎能有如此作孽的感情?我视她如亲妹妹,绝无半点不轨之心——倘若有,那岂不是和禽兽并无区别?”
傅惊尘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你内心怎样想?夜深人静时,你因为这种无血缘的兄妹相称而有隐秘快感——也未可知。”
“此话当真无耻!”金开野怒,“你也是有妹妹的人,怎能说出如此龌龊之言?”
月明星稀,荷风吹微香沾衣。
傅惊尘冷若冰霜,白衣欲凝水成雪。
“龌龊?”他说,“倒真是龌龊极了。”
金开野惊愕:“你又发哪门子风?站风口上被吹伤寒了?”
傅惊尘冷冷自他身侧过:“与其同我争辩龌龊不龌龊,金宗主不如多多关心现实间的事。譬如当年永安城雪灾,贫苦百姓卖儿卖女,甚至有易子而食。那一场令城中人断绝粮水的雪崩,究竟是怎么来的。”
金开野只想骂娘。
疯了吧这人?他们争执的是什么龌龊不龌龊么?
呸,和这个有一毛钱关系么?
一开始不是不同意加入他们么?这一番对话,还不都是被傅惊尘牵着鼻子走?他说什么就谈什么,怎么反过来没由来地骂了他一顿?傅惊尘平时不挺淡定一人么?今天在这里发
什么疯?
眼看傅惊尘飘然离开,金开野扶着栏杆,吹了一阵凉凉夜风,方觉燥热缓缓平息。
又冷静一阵,金开野招手,示意他的弟子过来,压低声音询问。
前段时间,傅惊尘可是去了清水派?
那弟子点头说是。
金开野若有所悟。
年初起,金开野便察觉到石山和卓木两人多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