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
他已找到青青。
越来越近,只见阳光照耀小坡,坡上石头被晒得熨烫发热,青青穿着他亲手换上的那件夏衫,依靠着石头,背对着他。
可今日寒凉,穿成这样,又一身的血,怕是要着凉。
青青必然吃了不少苦,那些白衣派弟子都是她所杀么?
真不错,要好好夸赞她。
但她也必然很痛,才会痛到连疗伤的力气都没了。
没关系,傅惊尘现在便能带她回玄鸮门,去见叶靖鹰。
重伤的梁长阳守在她旁边,另一边,还有个眼熟的小弟子,傅惊尘记得在石山旁边见过一面,没印象,不知叫什么名字。
傅惊尘急急而下,甫一落地,便奔向青青。
为她悬心如此久,此刻,已是半点怒气也没了:“青青!”
梁长阳觉察,惊惧回头。
那小弟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为傅惊尘磕头,嘭嘭嘭嘭嘭,嗑得额头都破了,语无伦次,惊慌失措:“师伯!师伯!我错了!弟子只听见她叫金开野哥哥,误以为她就是您要杀的金玉倾,才惊散了她魂魄——弟子错了!师伯——弟子不知她竟是师伯的妹妹……弟子……弟子鲁莽……有眼不识泰山……”
额头磕得鲜血淋漓,傅惊尘未听他言语,只看青青。
她斜靠着石头而坐,阳光洒落一身,面带微笑,却好似没了魂魄。
傅惊尘僵了身体。
他俯身,颤抖伸手,试探她呼吸。
无声无息。
唯有清风吹遍满山,燕草碧如丝,阳光柔媚。
两日前,青青还在中气十足地和他吵架,伶牙俐齿,气得他吐血,恼得他恨不得掐死她——
现在青青真的死了。
鲜血自腰腹部汩汩流出,傅惊尘折身拔剑,梁长阳扑上去,抱住傅惊尘的手臂,颤声:“师兄,青青师妹是在同白衣派弟子打斗中死去的,只是残魂一缕尚在……这弟子虽愚蠢,但也——”
“但是,若非他,青青那一缕残魂,也坚持不到我来,是不是?”傅惊尘低头,看梁长阳,问,“为何不提醒——”
话音忽止住。
想到了五重山门前,蛇佩声声催心口痛。
提醒了。
可他错过了。
呼吸一停,傅惊尘说:“也是我亲手下了诛杀金玉倾的命令。”
是他,为给青青铺路,亲手下令,寻找金玉倾,若得之,即可诛杀;
察觉到青青就是金玉倾后,卓木曾来回禀,询问是否要继续寻找金玉倾下落,是否继续——
他本说了不必。
但,为不
令金开野起疑心,不想让他抢走青青,转念一想,又改主意,让石山继续。
因彼时青青被关在石室中,他以为自己能护住她周全。
也是他,都是他。
杀死青青的是他自己。
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