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惊尘温和一笑:“师父,您忘记了,我是孤命。”
天生注定孤命。
父母妹妹皆葬身火海。
他爱的,爱他的,也会因他而亡。
注定孤独一生,从此了无牵挂,又何惧什么天谴?
崔谦佑面色铁青,死死盯着傅惊尘。
他的头盖骨已经被完全打开,血液顺着眼睛和鼻子、耳朵、嘴角流出,真正的七窍流血,狰狞可怖。
傅惊尘用一方洁净的手帕仔细擦拭着他的脸。
“师父,”傅惊尘称赞,“您还是第一个露出脑子,还能同我说话的人。”
崔谦佑已经承受不住剧痛,颤声:“你想问什么?我说,我说,只求你——”
傅惊尘将脏掉的手帕丢在地上,温柔一笑:“晚了。”
以人脑为依托,幻术催发。
傅惊尘冷静探查崔谦佑记忆,看他同白衣派的交易。
一切有迹可循。
年纪渐长,崔谦佑亦不可避免地开始畏惧大限将至的那天。
于是,去年初,他便开始服用白衣派的神仙丸,又恰巧得知,白衣派的方宏、方文两兄弟正寻天生仙灵之血的女子。
六年前,青龙山妖尸作乱,彼时方宏、方文在镇上祭奠先祖,察觉不妙时离开,临走前听闻玄鸮门的人在,礼节性拜见,恰好见到一女孩往温丽妃茶杯中滴血。
彼时妖尸浩浩荡荡,煞气冲天,又听闻玄鸮门准备封山焚镇,纵觉察那血有异,方宏、方文二人不敢久留,更不好对玄鸮门的人下手。
匆匆过,只对那女孩印象极深。
直到多年后,重新遇到长大后的花又青,才知道机会来了。
只花又青上有叶靖鹰和傅惊尘的庇佑,下又有诸多弟子捧着,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借口同蓝掌门商议幻心草事宜,在此久留,伺机行事。
崔谦佑试探过叶靖鹰口风,发觉他早发觉花又青血液问题,只是动了真感情,竟不肯再研究;
机缘巧合之下,双方一拍即合,决定趁玄鸮门内乱,悄悄带走花又青。
没人想到傅惊尘竟对青青如此着迷。
就连青青骗他也不在意。
……
记忆读完,崔谦佑已然气息奄奄,眼睛灰败,注视傅惊尘:“……我为你斩除情障,为你扫除障碍,待我亡故后,一切不都是你的……我甚至不曾拿你血肉炼丹……
惊尘,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傅惊尘手持给青青做的那把软刃剑,插入崔谦佑大脑中,转,搅碎一滩红红白白。
崔谦佑疼得喉咙咯咯作响,一双手在空中虚无地抓了几下,痛到挣扎着蜷缩。
三下过后,终于不再动了,满头满脸的血和脑浆子。
傅惊尘持剑,行第一次拜师时的礼,轻叹:“您也是我最得意的师父。”
拿着软剑离开,傅惊尘以真丝手帕擦拭干净软剑上的血液,随手将手帕丢在地上,跨出门槛,唤王不留:“不留,过来收拾一下。”
侧身,便看到叶靖鹰。
白发苍苍的老人,站在窗外,亲耳听傅惊尘如何折磨、拷问他昔日好友。
当初,还是他将傅惊尘引荐给崔谦佑做徒弟。
短短几载,物是人也非。
傅惊尘直接问:“我曾听闻,昔日清水派定清放弃成仙机会,挽救徒儿炼剑后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