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房中还有其他人,听声音,大约是他的弟子。
隔着一扇门,清幽的茶香和着淡淡梅花气息飘来,有那么个瞬间,令展林恍然间想到清水派后山的寒梅,冬日里,满山遍野梅花开放之时,亦是如此,清雅绝尘的幽香。
似非现世中所有。
≈hellip;≈hellip;无虑,你的提议很好,能想到这一步,为师亦欣慰。只是,玄鸮门中无须太多识书断文的人,又不是要他们去考状元;除却那些需要潜伏的弟子外,剩下的这些,只教他们基本的文字即可,能读信、写信便罢了,无需再另外增添先生和授课。▊[(()”
傅惊尘声音不急不缓,展林听他言语,应当是在教导弟子。
“……聪明的人无须教,资质普通的,适当言语点拨即可,”傅惊尘说,“顽固不化的,有些需棍棒教育,才能明理,至于那些如何打都不开窍的,你再请先生教也是枉然徒劳。书读得多,人反倒开始瞻前顾后,徒生忧虑。若他灵通,尚能转过这道弯,怕就怕他难以参悟——无虑,此事你再好好考虑,因材施教,待想好了,再回禀我。”
青无虑应了一声,又说:“那无忧师兄的事——”
“……方才我同青无忧说话时重了些,又罚他静静闭关思过,他此刻定然不开心。我这里有他最爱吃的荷叶饼,你等会儿给他捎过去——莫说是我做的,”傅惊尘说,“对了,你等会儿去药庐,上月见你气息不稳,我让他们为你做了净气清心的药,此刻大约已经制成丸子了。”
青无虑
()说:“师尊您也不必太过伤神,无忧师兄此次的确做了错事,刚愎自用,才害得长阳师叔在对战中失踪——”
“无虑,”傅惊尘温声提醒,“无忧此次固然有错,你也不可说这种话——如今无忧已经自食了恶果,你无须再多言。我让你送荷叶饼给他,也是希望你们师兄弟关系和睦。”
青无虑拱手行礼,说多谢师尊教诲。
二人这番对话,让外面捧剑的展林听了个清清楚楚。
霎时间,他愣住了,这……这这这满口因果的,当真是魔头?
作恶多端的大魔头,还懂什么叫做“自食恶果”吗?
当真不可思议。
只有一点传言不假。
这大魔头看起来,当真是丧妻的鳏夫模样——温和平静,好似情绪再无过多波澜。
所有爱恨情仇,喜怒哀乐,都随着早夭的爱人一并与世长辞。
换句话说,就是心如止水、断情绝爱了。
展林都不知,能叫一个大魔头如此爱上的,会是何等人。
等平安救出大师姐、离开后,要想要问一问青青师妹,她可曾有头绪。
只听房间中,傅惊尘淡淡一声“你近日也多操劳,回去吧”。
青无虑恭敬行礼,捧着那荷叶饼,大步离开。
展林的心悬起来了。
——就要捧着剑,请傅惊尘为这些剑注入真气了。
打头的弟子奉剑。
傅惊尘起身,看了一眼。
他叹气,往内室走,说今日有些疲乏,先把剑都放在桌上吧。
展林随着一群弟子踏入房间中,挨个儿将宝剑放在一长几l上。
这个过程中,傅惊尘始终没有看过来。他已经挪去内室,立在窗前,随手抓一把小米放在桌上,又捏一张信,正安静读。
明烛燃灯,他长身玉立,夜间隐隐看,温润如玉,当真绝色。
哦。
展林想,是个有些绝色的鳏夫了。
看对方注意力不在这边,展林稳稳放下剑,屏住呼吸,转身。
傅惊尘还在读信,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些弟子中多了个陌生脸庞。
转身走出几l步,见仍安然无恙,展林的心缓缓落回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