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师尊捞起来的时候,青无忧的束腰和玉佩已经散落一地。
小木屋中,他半躺在地上,全然没有平时高傲仪态。脖子和脸上都留着胭脂印迹,神色恍惚,衣襟大开,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
推开木门时,青无忧正抓着那海棠宗女子的手臂,还欲同人欢好。
傅惊尘踏入房内,抬手散了满木屋的合欢香,微笑:“我徒儿今年不过十七岁,未及弱冠,修为尚浅,若姑娘当真对他有意,不如待他根基稳固时再来——此番使用合欢香,不太合适吧?”
合欢香。
香如其名,有迷惑人心智、使人出现幻觉的作用,海棠宗弟子人手必备,乃居家或野外采补之妙物。
中此香者,皆会被勾动内心最深最糟糕的谷欠念,且神智不清下,会将眼前人认作最想交合的那个。
青无忧年纪尚小,定力不坚,稀里糊涂地中了香。
那海棠宗弟子也不纠缠,回身一转,从青无忧手掌下抽出手臂,嗔笑:“年纪小的不合适?那年纪大的呢?瞧瞧你的好弟子,都将我手臂弄红了呢。”
说话间,她看傅惊尘,宛若看树顶上最好的那个人参果。
傅惊尘温声:“今日我来贵派门前求花,本不欲滥开杀戒。”
海棠宗弟子一愣,反手将被青无忧扯散开的外衫披上,叹:“尊主守这一身修为,怕是永远都尝不到人间极乐了。”
她行礼告辞,没有过多停留——笑话,倘若真被傅惊尘一时兴起杀了,可真就白白失掉这条性命。
贪欢也不至于要拿命去赔。
见她离开,青无忧半梦半醒,伸长手,还欲去拦:“七——”
话音未落,傅惊尘取了桌上净瓶中的柳枝,弹清水,溅在他脸上。
附着着清心寡欲咒的冷水一激,青无忧登时清醒过来。
待看清傅惊尘,他满面潮红登时化作惨白,扑通一声,衣衫不整地叩拜:“师尊。”
“起来吧,”傅惊尘说,“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样子。”
声音没什么责备的意味,淡如水,似在意料中。
青无忧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整理佩剑,一边庆幸自己元阳未失,一边再次拜谢傅惊尘,又羞惭又愧疚:“弟子无能,才会被迷惑了心智——恳请师尊谅解。”
“和其他同门师兄弟相比,你在外的历练的确浅了些,”傅惊尘说,“况你向来自视过高,满招损,谦受益——莫轻视海棠宗的弟子,或许有些人技不如你,但胜负输赢,向来不只看能力高低。”
青无忧脸颊火辣辣地痛,毕恭毕敬磕了两个头,说弟子受教。
傅惊尘亦俯身,扶他起来,用手帕擦去他面上胭脂,正色:“知错能改便是好孩子,无忧,此次教训,只可一次,下次莫要再犯。”
青无忧低声说好,又感激:“师尊为何在此?”
“明日卯时,还魂树开花,”傅惊尘说,“我担心
你一人力所不能,又是独身前来,便来瞧瞧你。”
青无忧内心一暖,他父母都是玄鸮门中人,但过世得早。
在傅惊尘身上,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来自长辈的关爱——尽管细算下来,傅惊尘也不过年长他十一岁而已。
但父亲是一种感觉。
他说:“弟子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糊涂,”傅惊尘说,“左右不过一朵花而已,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你这一身修为,难道只为夺得此花?这些浑话,切莫再说。”
青无忧仰脸,少年眼中隐有泪痕。
“还有一事需嘱托你,”傅惊尘说,“若是遇到清水派弟子和你一同抢夺还魂花,切记,夺花为上,切莫伤他们。”
青无忧不解:“师尊为何处处待清水派如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