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又青怔怔。
她已经反应过来,如今的傅惊尘,是可以讲通道理的。
他是一个理智的疯子,机警地分析着利弊,强行将她半软禁在这里。
甚至不惜分出一缕魄来为她种下这同生共死符——
分离魂魄有多痛,花又青是听闻过的。
若是在这个时刻,有人为她施加致命伤,这些伤痛,都只会令傅惊尘承担。
他当真是疯了。
“留在哥哥身边不好么?多陪陪哥哥,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十分寂寞,”傅惊尘问,“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在这里,你也可以继续修炼,将来我出门,你也能跟我一同历练……有我在,你会是第一人——再无人能欺负你,没有任何人能越过你去,包括我。”
花又青说:“你言行不一,嘴上讲没有人能越过我,实际上,现在我不过是你的阶下囚,笼中鸟。”
“是珍宝,”傅惊尘纠正她的用词,温柔一笑,“我知你十分聪明,先前封过你经脉,你便知道了这解开经脉的法子。如今我只是暂且给你下了咒,想来你也会主动摸索出,如何解了它。”
“哥哥何不直接告诉我?”花又青仰脸,“妹妹愚钝,不知如何才能消解。”
“我也不知,你们清水派经书中,只记载了如何种,却无记载解开之法的下册,”傅惊尘说,“需妹妹你自己去寻找。”
花又青委屈:“那下册已经被傲龙派弟子抢走,现在定然在傲龙派中。你这样着实欺负人,定住我,不许我走,又要我自己去寻找,你明知现在我一旦离开你,就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你要困我一辈子么?”
说到后面,她声音隐隐发颤,只觉天大的委屈倾盆而落。
“那倒不会,倘若我的魂魄消散,此束缚自然能解,”傅惊尘说,“青青可以再等上个七八十年,或八九十年,等到我撒手人寰,到那个时候,青青自然能得到解脱。”
花又青怒:“傅惊尘!”
“花又青,”傅惊尘含笑,“继续睡吧,你的身体很累,需要休息——明天早上想吃些什么?”
花又青说:“我要吃龙心凤肝,还要麒麟的眼睛,玄武的脚,朱雀的脖子,青龙的肺,白虎的脾。”
傅惊尘沉吟:“略有难度,换一个吧。”
花又青垂泪:“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什么’你想要什么,哥哥都能给你’。你这样,让我如何信你的话?”
傅惊尘叹气:“倒也不是难事,只怕你舍不得。”
花又青问:“什么舍不得?”
傅惊尘自然开口:“听闻如今天下动荡,真神下凡,你二师兄便是那青龙化身,待我即刻前往清水派,趁他昏迷,取了他的肺来,明日做成肺片喂我妹妹——”
“哥哥!”花又青说,“我不吃了。”
傅惊尘垂眼看她:“真不吃了?”
“真不吃了。”
“那,明日清晨想吃些什么?”
“青精饭,”花又青说,“青精饭就好。”
傅惊尘笑。
俯身,轻轻拍一拍妹妹的被:“睡吧。”
但花又青不理他,只用被子将自己牢牢裹紧,包成一枚新生的茧。
傅惊尘抬手,扑了个空。
她滚去床铺内侧,避开他的触碰。
他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再看她沉默的茧,无奈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