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靖鹰眯着眼睛看那道小口子,这次,没用什么治疗的术法,而是转身去多宝格柜,从最下面抽屉翻出干净的白布和几瓶草药。
收拾妥当后,才眯起眼睛,将白布条裁开,敷上草药,给她包扎伤口:“怎么如此不小心?”
花又青唤他:“爷爷。”
“嗯?”叶靖鹰仍久眯着眼,年纪一大,视力退化,和寻常的老人没什么区别了,“怎么了?”
“如果一个人魂魄受损,是不是记忆也会受到影响?”花又青急急问,“我大师姐受了好严重的伤,我们取了还魂花来,成功让她苏醒;可醒来后的大师姐记忆错乱,是怎么回事?”
叶靖鹰已经包扎好她手指的伤口,捋着胡须,沉吟片刻,说:“听你描述,大约是强行离魂时,魂魄碎片粘在身体上,不曾完全脱离——若是重新回魂,魂魄和自己原本碎片,时而对得上,时而对不上,便会发生这种记忆混乱的情况。”
花又青问:“这种情况,容易治疗吗?”
“有些难度,”叶靖鹰摇头,他说,“关于魂魄一事,当年就连定清也不能成功勘破,更何况逊色于他的我呢?”
花又青沉默。
“你也不必着急,”叶靖鹰说,“我给你开道能滋补魂魄的药方,能助她快快调养。其中有几味药材难寻,刚好,这边还备着些,我让药童去取,你一块儿拿去,给你师姐煎药,省得麻烦。”
花又青说:“谢谢爷爷,但是我现在没办法出玄鸮门,你可以让其他人帮忙送去清水派吗?”
“谢什么谢,”叶靖鹰说,“我就你和不留两个孩子,他日若死了,也不能带到坟墓中去,有好东西,不给你们,难道还要留给其他人?”
说话间,他已经快速写完药方,不耽误,叫小药童来,将那张纸递给他,细细嘱托,速速取药,快去快回。
吩咐过后,叶靖鹰又惊奇,问花又青:“你怎么出不了玄鸮门?发生什么事了?”
花又青犹豫片刻,低声问:“您可听说过同生共死符?”
“同生共死符?”叶靖鹰念着这五个字,沉吟,“我似乎听说过……昔年间,定清曾同我提及过此符。”
花又青眼神一亮:“真的吗?”
“你且容我想一想,”叶靖鹰摆摆手,扶着桌子,慢慢坐下,骨头咯咯响,“唉,老了,人的记忆也开始坏了……这些东西,我都记不太清了……同生共死符,似乎是他刚开始收女徒弟——叫什么?”
花又青快速:“芳初。”
“对对对,是叫芳初,”叶靖鹰连连点头,“她原本是海棠宗的女弟子,行事作风,和清水派截然不同,也不曾有什么定力。当年定清没少为这个丫头头痛,又怕她对弟子用魅术和合欢香,便用了这同生共死符——”
花又青问:“就是这个,您知道怎么解开吗?”
叶靖鹰摇头:“怎么?”
花又青眼神一暗。
她将双手捧给叶靖鹰看:“傅惊尘不知从哪里学到此术,分出一魄化符,束缚了我。”
叶靖鹰愣住,他坐正身体,看花又青的手,难以置信:“这——!!!”
“我不知该如何解开,如今只知,离他超过三里,譬如现在,就功力全无,”花又青低声,“我不想如此,恳求爷爷再救我一回。”
“……让我再想想,”叶靖鹰缓声,他颓然依靠着椅子,皱眉,“定清当初只同我讲了如何做,但我也只是一听。如此约束他人、却又要自伤一千的法子,我想,没有什么蠢人会用……至于这如何解么,他见我不想学,也便没有讲。”
花又青愣住。
“只是记得,”叶靖鹰皱眉,“你定清师尊,当年被海棠宗人撞见他同芳初姑娘私情后,那芳初便不再受这同生共死符的制约了……”
不。
花又青大脑飞转。
绝不可能因为“被捉奸”这种荒谬理由解开符咒。
和这个比起来,“被捉奸”前面发生的事情,还更有可能,比如魂魄交融——
花又青颤声:“莫非,只要我同傅惊尘交,合,便能化了此咒?”
“嗯?”叶靖鹰微愣,继而笑,“你若当真能拿了他的元阳,纵然解不了此咒,也能打出玄鸮门外。”
花又青呆呆坐在椅子前,桌上烛火噼啪一声,爆了一朵烛花。
叶靖鹰捻须,话语中别有深意:“莫忘了,你哥哥当初修的是什么功法——倘若他丢了元阳,他那一身功力便能立刻传授给你五成。”
“青青丫头,”他说,“修道之人,不必如此拘泥,一切以功力为主。若拿了他五成修为,这玄鸮门,还不是任由你来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