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阴影始终笼罩着莫不欲。
此时此刻,莫不欲深知,若同傅惊尘交手,必然讨不到什么好去。
但傅惊尘没有杀他。
定是有所原因。
“你这么久了还不动手,必然是有东西要问,”莫不欲说,“说吧,你今日设陷阱,深入东阳宗腹地,又是所为何事?”
傅惊尘直截了当地问:“是谁差遣你将青青送到我身边?”
莫不欲脸色变了又变。
许久后,他才缓缓开口:“我不曾做过此事,只是通过定清昔日遗言所知。”
傅惊尘阴晴不定望他。
“你若不信,可将墙上那封手书取下一观,”莫不欲说,“用清水泼向背面
,便能看到定清临终前留下的话语。()”
傅惊尘说:他过世距今尚不足三十年,而此墨宝落款距今近百年。?()_[(()”
“他临终前曾又在背后添补几句,”莫不欲缓和了神色,“不信的话,可取下一观。”
傅惊尘抬手,那墙上墨宝稳稳落入掌中,看背面,清水一泼,是熟悉字句。
「身死后,阴差阳错,我女以迷毂枝逆转时空,将至我儿身侧;为防此畸恋生,请不欲代为斡旋,分开二人,感激不尽」
看完,傅惊尘忽而笑:“和正面相比,这笔迹松散,显然是拙劣的模仿。”
“那是因为定清临终前使不上力,”莫不欲说,“将死之人,又怎能写出和壮年时一模一样的字。”
“若还有疑窦,你可前往清水派,借来他们的水月镜一观,”莫不欲知他们血肉本同源——芳初的血肉化剑,而定清以自己的血肉为来生的他们做了肉,身——水月镜不会详细显示前因后果,他们若是观镜,正如那一树所生;寻常人不知详情,定然会理所应当地以为是骨肉相连双生子,他笃定,“看看你二者,是否本源所生。”
话音未落,莫不欲忽觉咽喉一痛,口中亦有什么东西斩落。他一声咳,竟呕出半根舌头,和一截血淋淋的喉管。
莫不欲大骇,张口,觉喉间嘶嘶漏风。
“纵使是亲生兄妹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你此刻信誓旦旦,越发令人怀疑,”傅惊尘冷静,条理清晰,“莫长老,你表里不如一,我不信定清会看不透你,更不会深信你、甚至为你留下这种字句。如今,你所说的每句话,在我这里,都无什么可信度。方才问你,也不过试一试你罢了,可你真令我失望——既然你满口谎言,留着这舌头也无用。”
剧痛一刺激,莫不欲登时聚起精神,再不能忍,便要召唤助力。
傅惊尘忽而微笑,看他身后:“总算来了。”
莫不欲警觉,回头看。
什么?什么来了?
顷刻间,一似狗却又生双翼的妖物破窗而入,轰轰隆隆,撞落碎石。
它载着傅惊尘,往外飞去。
莫不欲伸手摸着咽喉,急剧愈合伤口,却也不敢再追。
——割舌破喉只是惩戒,谁知若追上去,傅惊尘会不会当真动了杀心?
莫不欲如今有名声有权势,万万不敢同他拼命。
踌躇间,只见那妖物载着傅惊尘,已腾空远去。
傅惊尘立于小黑上,低声问:“这个地方,今天和昨天见过青青的弟子,你可都杀死了?”
“嗝,你让卓木和我报信时,我就狗不停蹄地赶过来了,紧赶慢赶,问了一圈,凡是见过青青脸的,”小黑说,“如今都在我肚子里呢,一个都没漏下。哎,不过,就是有个瘦瘦的中年男人,费了我老鼻子劲,好不容易才吃掉他——除了刚才的莫不欲,我打不过他。”
小黑奇怪:“对了,你怎么不杀莫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