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的视线在梅莎和斯内普之间来回扫了扫。
他很识趣地开口:“那么,我先……”
“你先别走。”梅莎打断他的话,“我觉得你很有趣,为什么我们不再多聊几句呢?”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血色,卢平张口结舌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梅莎微微一笑,决定现学现用,检验一下刚刚从波特和布莱克那儿体悟到的东西的效果。
她注视着卢平,声音轻柔地说:“你叫莱姆斯是吗?我记得你。上周的魔药课,是你送波特和布莱克去医疗翼的,对吗?”
“一桩小事——他们是我的室友。”卢平的脸更红了。
“小事上往往能体现很多东西。我能感觉到你很善良,还很仗义,你习惯替别人着想,对吗?这些美好的品德并不多见。说不定我们能成为朋友呢。还是说,你也认为斯莱特林都是阴险狡诈的混蛋?”梅莎的语气流露出些许失落。
卢平不自觉前倾身体,急切地辩驳:“不,当然不。我没有这么想,我是说,这是一种可怕的偏见。对某个未经深入了解的群体就粗暴地下定义,并害怕他们,排斥他们,我认为——我认为这种做法是狭隘且残酷的!”
他略显激动地往前走了一步,用寻求认同般地口吻接着说:“不是每一个被打上‘邪恶’或者是‘危险’标签的人,都有着伤害别人的坏心眼,也许……某些身份并不是他们自己能够选择的,不是吗?”
哦?那他是什么身份?
本来只是想拿卢平来挡住斯内普的梅莎,这下真的对他感兴趣起来。
她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男孩。他比她高上一些,相貌端正,额头和下巴的线条都很柔和,昭显出他不爱与人冲突的好脾气。虽然气色欠佳,看起来像是刚生完一场病,而且穿着打扮上来看家境也很一般,但他明亮的目光、合身的衣服、饱满的脸颊和光洁整齐的指甲都透露出他在家庭里并没有受到亏待。
此时他眼神热切,似乎只是感受到少许释放的善意,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奇怪,他身上又没有明显的、会让人排挤的特点,为什么会缺朋友?
梅莎一边思忖着,一边对卢平鼓励地笑了笑,“是的,我认为你说得很对。”
她正要接着套他的话,斯内普却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走掉,而是大步走了过来——他每一下都踩得那么重,她有理由相信,他一路过来的草地都被他踩秃噜了一层。
斯内普在他们的不远处猛地停下,像是觉得再往前两步就会令他难以忍受一样。
一开始梅莎还以为斯内普排斥的态度是针对她,寻思着这次咬不到他的话该怎么反击,却见他表情不善地盯着卢平,用一种没怎么费心掩饰的虚伪口吻说:“真是对不住,你们看起来相谈正欢,但我不得不打扰你们一下,我跟这位小姐——”他的乌黑眼珠转到梅莎这边,刻意加重音,似笑非笑,“——我亲爱的妹妹,有话要说。”
……亲爱的妹妹?
梅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是在报复她火车上说的“亲爱的哥哥”吗?
斯内普对卢平的反感表现得过于明显,卢平才有点活力的脸又变回了虚弱,明亮的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看来被人排斥对他来说似乎是一件很难承受的事。梅莎不懂怎么会有人把自己的弱点明晃晃地亮给别人看——这不是太好利用和伤害了吗?
卢平沉默了一下,语气勉强道:“噢,你们聊,我该走了。再见。”
他隐含希冀地看了梅莎一眼,欲言又止。可梅莎没有在看他,她已经把脸转向了打人柳。
“再见。”她潦草地回了一句,心不在焉地想着斯内普的来意。
卢平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草地上一时安静得只剩下从魁地奇球场那传来的、变调了的叫喊声。
梅莎站在原地没动。她专注地盯着前方的打人柳,对它栽种在这里的原因越发好奇。
那个卢平似乎知道点什么,梅莎可不相信他真是出于担心她才跟着她的,而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他真正在意的只能是这棵树。会跟他隐藏的身份有关系吗?
真有意思。这座城堡里的画像和秘密,不知道哪个更多一些。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总是热衷于做危险的事?”斯内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谁知道呢?”梅莎漫不经心地说,“也许你心里已经对这个问题预设了答案?”
斯内普走到了梅莎的身侧。
“现在看起来是你在替我预设答案。”他强调般地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