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措,产生一种事情或许会超出自己计划的预感。——她好像从未思考过钟离与摩拉克斯之间的区别。在她眼里,摩拉克斯不仅是千年前侍奉的神明,也是每日陪伴她的梦魇,在磨损的折磨下,他的形象被不断扭曲深化,钟离反倒成了她下意识不会去仔细辨别的对象。茗寻隐约意识到不对,但是还没来得及深想,钟离先开口了:“荀洺小姐无需犹豫,倘若没有特别喜欢的,姑且选一个合眼缘的也好。这只是初步方案,事后我们可以再一起改进出一份更合心意的请帖。”虽然这场婚礼仍藏有别的目的,但钟离从未有过懈怠。更何况如果他的计划进展顺利,或许一切都不必等到婚礼那天就可以解决。思绪被打断,茗寻下意识照着他说的那样做,在一堆请帖中挑中一份素雅的款式,带有暗纹的红色表面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镶嵌了一块成色上乘的石珀,很像某人的眼睛。钟离笑了笑,似乎看出什么,从星稀那里讨要来玉石在请帖上一放,翠绿与橙黄便交织在一起,成了请帖设计上的点睛之笔。而且,碧玉也是茗寻的眸色。星稀倒没有多想,但也能看出钟离这个举动使得请帖原本就不俗的设计更是出彩了,连声夸赞起他的眼光。钟离微微颔首,客气地回应几句又转头同茗寻搭话:“荀洺小姐可喜欢?”他是真的如自己一开始说的那样,尊重和接受茗寻的一切选择,倘若她不喜欢自己的改动,立刻就会撤下那颗玉石。茗寻自然能看出他眼中的认真,闻言摇了摇头:“不用了,先生的改动很好,以玉石作为陪衬更能突显石珀的绚丽。”“不是陪衬。”她话音刚落,钟离立刻反驳,“在这张请贴上,两者都是主角,相互依托缺一不可。”他说的认真,话中似有隐意,双眸也紧紧盯着她。茗寻回避似地躲过他的视线,看向唯一在场的第三人:“麻烦星稀老板了。”“不麻烦不麻烦!”星稀连连摆手,送两人离开。请帖的事情解决完之后理应是要去购置其他婚礼上的用品,只是她正准备往其他商铺的方向走时,钟离反手拉住了她:“只需要请帖就足够了,其他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茗寻有些意外:“这么短的时间先生就已经准备好这么多东西了吗?”“不,这些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出自——”钟离顿了顿,“出自我的老朋友之手。”他似是有些怀念,却并不想在她面前提前说什么,只道:“荀洺小姐不妨和我一起去拜访一趟,也好顺便探望一下老朋友,看看那些东西放了那么多年还能不能用。”他的用词很奇怪,毕竟两人的婚事前些天才定下,这些东西又怎么会放了那么多年。茗寻脸上的困惑很明显,但钟离没有多解释,只是笑着向她伸出手,邀请她与自己同行。茗寻没有理由拒绝。只是她没想到,钟离口中的老朋友指的是绝云间的那位。虽然鲜少出门,但茗寻先前特意打听过,自然是知道如今正值太平盛世,仙人放权归隐山林的事的,也知道绝云间是削月筑阳真君的住所。钟离带自己来这儿,是想让自己见他吗?
茗寻一时摸不准他在想什么,毕竟初见面时就能看出他是在认真扮演钟离这个普通人的,如今带自己去见削月筑阳不是直接就暴露了吗?她也不怎么想见到这些姑且也能算是她的老朋友的家伙们,更无意将他们牵扯进自己的计划,以及和摩拉克斯之间的的琐事。这一路她一直试图找个借口离开,奈何钟离似乎早有对策,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软不硬地堵了回去。茗寻只能暗自庆幸至少他选择的是削月筑阳,她和这位仙人的交情不如留云借风那样亲近,兴许这么多年过去他也早就忘记自己了。怀着这种侥幸心理,她的表情稍稍镇定了些。一直到被钟离拉着进了仙人洞府,看见并不怎么大的圆桌旁挤满了脸熟的家伙,这种表情才十分悲剧地裂开了。作者有话要说:贺礼不仅是削月筑阳,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理水叠山、留云借风、歌尘浪市……甚至连她听闻久居望舒客栈,甚少出门的金鹏都来了。茗寻突然有些腿软,下意识后撤一步,哪曾想钟离不知何时绕到了她身后,完全堵住了她的退路。虽说都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可能真的一走了之,但乱了阵脚倒是真的。茗寻不太敢去看她们再见到自己的表情,拉着钟离胡言乱语:“来之前先生可从未说过您的老友来头都那么大……”知道她仍未放弃自己的马甲,钟离没打算拆破,干脆顺着她的话胡诌下去:“荀洺小姐不必介怀,我也是无意中结识他们的,诸位仙人都很好说话,听闻你我要成亲特意为我们准备了些东西。”两个知根知底的人互相飙戏,直到留云借风忍无可忍地重重咳了一声才作罢,行至特意为他们留出的两个空位上。他们刚入座,歌尘浪市腰间悬挂的银色摇铃突然晃动,清脆的铃声交汇成一支熟悉的曲子。茗寻微愣,这是她出生的部族嫁娶时最流行的曲子。她不由得出声追问:“这是什么?”歌尘浪市本人也很意外,把摇铃解下,看它悬浮在茗寻身边欢快地摇着身体。像这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大多出自留云借风之手,茗寻捧着摇铃看向留云借风,哪知后者的脸上满是怀念。见她看着自己,留云借风收敛了脸上怅然的神色,解释道:“这铃铛是我们一个逝去友人的生前遗物,她叫归终。”茗寻摆弄涤尘铃的动作一顿。尘之魔神逝去的消息传开时,她正与灵渊以及好不容易修养过来的浮锦、药君两人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们是知道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和尘之魔神归终交好结盟的事的,见她听闻消息后表情有片刻的怔神,立刻便猜到两人或许认识,甚至关系可能还不错,不如一惯笑面虎的家伙不至于露出这样的神色。浮锦最是温柔,搜肠刮肚地想找两句安慰的话,只是还没找到该说什么比较合适,面前的人已经恢复如常,平静地道:“抱歉,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继续吧。”于是那些想要安慰人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浮锦一张脸憋得通红,甚至都想谴责她了,只是对上茗寻那双隐于阴影下的眼睛,她还是不忍心去怪她。计划商讨完了以后,她刻意放慢动作落后他人一步,小声同茗寻说了句“实在难过的话就找个没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