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江鸿的尸体……”萧钦摆手道:“就说不知道,想来是熙贵妃所为。”红菟应声下去了,萧钦独自坐在房中,门窗紧闭,窗纱透进道道阳光,细尘在光里舞动。他伸出手去搅动安宁,朝阳温暖好似半分没有责怪他。红菟很快回来,给萧钦抬了早食。萧钦慢条斯理地用餐,好一会儿突然道:“红菟,再写一封信给江天白,提醒他随时注意护城军的动向,虎符可在江天珏手里呢。”红菟应了一声,萧钦放下筷子续道:“顺道提醒一下王静悬,让他看好宫门,不可放任何人出去。”青松阁安静祥和,华昌平兄妹这边却热闹着。天气炎热,江鸿的尸首之前放在灵柩专门铺了冰,如今折腾几日早就臭了,恐怕内里腐肉已经被蝇虫注了卵当成育儿场所。华昌平和熙贵妃捂着鼻子远远看一眼,就吩咐人装到灵柩里,几锤子下去就钉上了棺盖。一代开国帝王,最后竟落得个如此下场。不禁让人唏嘘不已。等封棺的人都走了,华昌平兄妹才离开别院回到正殿。吩咐人上了茶,熙贵妃拧着蛾眉,皓齿轻咬:“兄长,葛必文那大老粗也偷溜进来,这水越来越浑了!”华昌平却好似喜闻乐见,他抚着胡须道:“他来了正好,就怕他不来呢!”“为何?”“你想,他葛必文必要抓江天珏,咱们又何尝不想解决了江天珏?”熙贵妃松开蛾眉,笑道:“确实,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话音刚落,她又厌烦道:“可是这葛必文身边带了护城军,咱们不好和他动手。”华昌平却一点也不担心:“不必担忧,葛必武那老酸儒还在江天珏那里呢。更何况咱们身负天命,师出有名,还怕他一个无诏入宫的反贼?”“那接下来咱们做什么?”熙贵妃道。华昌平沉吟片刻才道:“封锁咱们这边的宫门,不要让江天珏的人出去。”熙贵妃不是憨货,她也想到了可以调动护城军的虎符。可是江天珏如今把宫里的守卫都拢到了身边,也不知藏在哪个宫殿,让人防不胜防。华昌平安慰道:“别怕,这皇城里还有别人比咱们更怕江天珏手里的虎符出现在护城军营地。”熙贵妃勉强放宽了心,外面传来宫人的劝慰声,以及琉月咋咋呼呼地呵斥声。华昌平见她皱起眉头,便又道:“你近日好好陪着琉月和江天羽,旁的事有兄长呢。”熙贵妃福了个身就出去了,看着她的背影,华昌平脸上神色莫名。皇城共有两道大门,平日里宵禁只要关闭了大门,再派人看守,就是鸟儿也飞不出去。如今这两道关卡一道在他的手中,一道有王静悬看守,江天珏应该是没办法派人出去的。但这皇城里也有几道小门,平日里很少打开,只有宫人外出采买才会打开,这些小门分布较为零散且僻静,这么多年他都没摸清哪些地方有。如今这宫里多方势力交杂,已经浮出水面的,还有背后等着渔翁得利的,最后鹿死谁手,就看谁的筹码最多,能撑到最后了!江天珏却并不想调动护城军,他就想逼着翰林院那帮人拟诏书,这样他就可以不战而胜。邵旸肯定也无比赞同他的做法,虽然至今他们已经好些天没见面。宫里暗流涌动,一触即发,却也有人悠闲自在,事不关己。江诗宇看莫尔维还有闲情雅致泡茶喝,一怒之下一脚踹到了茶桌,嘴里怒骂道:“眼看着就要给父皇殉葬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她口中的“殉葬”多半是指成为这场夺权内斗的牺牲品,他们被扣在驿馆良久,完全没有人身自由。莫尔维无动于衷,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虽然神态还是唯唯诺诺,眼里却好似有她看不分明的情绪。江诗宇气极,避过他的眼神坐到窗边的软榻上。自己老爹又一命呜呼了,眼看着没人给她撑腰,自己怕也要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很有节奏的“咚咚咚”三下像敲在人心上,让人无端心跳加急。莫尔维起身理了理衣袍,朝江诗宇行了一礼道:“公主,我出去买点你爱吃的东西,你且在这里等候。”江诗宇狐疑地盯着他,就见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她连忙冲过去要跟上,刚出门就被人扭送回了房间,只能透过快要关上的门缝眼睁睁看着莫尔维下楼。在门缝关死前,莫尔维回头朝她一笑,让她脊背发凉。“砰!”房门被死死关上,外面还穿来锁门的声音,江诗宇一时没醒过神来,她心里充满了疑问:莫尔维在她面前一直是装的吗?谁帮助他清理了驿馆的守卫?他要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