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些驱痛保暖的药物,梁小姐若是不嫌弃,一会可以带些回去。”“不必,只痛第一日,忍忍也就过去了,况且是药三分毒。”“好,听你的。”说话期间,两人走到凉亭内,亭外是缤纷的桃树,眼下这会正开着娇嫩的花骨朵,风吹花动,溢出的香气便飘得满园都是。季容妗坐下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般,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叠好的手帕,递还到沈竹绾面前,抿唇笑道:“这是公主的绣帕,眼下洗干净了,也该物归原主了。”沈竹绾的目光落在那张绣帕上,又顺着那细长的指节缓缓上移,落在少女脸上。她仍旧是清浅地笑着,仿佛只是顺带着过来还。“不过是一张绣帕,梁小姐有心了。”季容妗但笑不语,不出片刻,金喜便过来将那帕子收走,留下一只金钰镶边的小碗在她面前那。季容妗微微抬眉,不解地看向沈竹绾:“这是?”“梁小姐打开便知道了。”季容妗笑笑,也不推辞,轻轻将那顶碗盖掀开,顿时,浓香的热气弥漫而上,白花花的水晶银耳上翻滚着几粒红泱泱的东西,间或夹杂着几颗白白胖胖的莲子。女人的话响在她耳旁:“梁小姐喝些吧,可以缓解疼痛。”季容妗看着碗中之物,抬眸笑了一下:“多谢。”她低头喝着汤,装作没有看见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玩笑道:“公主对我如此好,该不会是因为我与驸马长得相像吧?”“自然不是。”女人的声音顿了顿,缓缓落下:“因我与梁小姐颇为投缘。”“那便好。”季容妗从碗中抬眸看向她,笑道:“毕竟我不是她,也不会成为她。”两人目光隔着薄薄的热气相接,只是这浅浅的一眼,却让沈竹绾的心漏跳了一拍,攥着茶盏的指尖因太过用力而发白,想说什么,却觉得喉咙被堵住。她看着眼前的少女,呼吸起伏不定:“你想起来了?”“什么?”季容妗扬眉有些疑惑,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般,笑道:“开个玩笑,公主莫要在意。”玩笑,真的只是玩笑吗?“阿妗。”她呐呐喊出声,又在面前少女似笑非笑的目光中逐渐回过神,咽下所有情绪。季容妗笑容淡了些:“公主殿下,我说了,我不是她。”不是她,怎么可能不是她。她分明已经想起来了,却仍旧要装作未曾想起的模样,她不愿再做从前那个“季容妗”,只想做如今的“梁笙”。心像被千万根针尖刺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沈竹绾咬着下唇,神情悲恸地看向少女。季容妗收起了笑,缓缓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眸中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若是公主执意要将我当做旁人,那我只能说,日后我们不要再见了。”“阿妗。”沈竹绾起身看着少女的背影,想追上去,却在追出两步后停了下去,眸中上了一层水色:“我日后不会再欺瞒于你,可不可以……”“不可以。”少女打断她的话,停下步子,目光直视前方:“至于公主想如何做,那是公主的事,与我无关。”少女在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停留,大步往外。沈竹绾死死咬着唇看着少女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尖传来的痛意终于在这一刻弥漫全身。季容妗脚步迈的又大又快,一直到出了庄园,才募地停下步子。“出来吧。”季容妗冷声道。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子的声音很快响在她耳畔:“驸马。”季容妗回眸看去,面无表情:“你跟着我做什么。”影一目光微闪,终究还是道:“我有些话想与驸马说,关于从前一些事,驸马可能有所误会,公主这几年过的很不容易……”“误会又如何?她过的不容易又与我何干?难道因为她过的不容易我就要原谅她?”季容妗嗤笑了一声:“真是可笑。”影一嘴唇微动:“可公主是为了驸马您。”“闭嘴!”季容妗冰冷地抬眸,道:“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将锅往我身上扣,她如今遭受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影一还想说什么,一道声音叫住了他:“影一,回来。”影一动作一顿,往声音来源看了一眼,果然是公主。她站在木门深处,单薄的身影仿佛风一吹便能将她带走,影一纵然想要辩解,却也不敢不听沈竹绾的话。季容妗目光讥诮地看着门内那道声音,静静等待她接下来的解释。可是女人没有,她只是用那双动人的眸子遥遥看着她,绿草茵茵,桃花粉嫩,她却像枝即将枯萎的花朵,在一众生机中显得格外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