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鸡飞狗跳后,空旷的祭场便只剩下谢林鸢与躺在地上的季容妗。“还不起来吗?”谢林鸢居高临下看着她:“那药可保持不了那么长时间。”话音缓缓落下,先前还没有动静的少女缓缓坐起身,看向谢林鸢,哑声道:“那药果然有问题。”谢林鸢不置可否地看向她:“这药虽然能让人暂时失去行动,却能保持意识清醒,先前你应该都看见听见了吧。”她说着,打量了一眼对面少女的神色,顿了顿,道:“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你……”话未说完,季容妗便在她眼前沤出一大口血来,苍白的面色让她看上去如同纸人。谢林鸢目色复杂,轻叹:“即便忍成这般模样,也不肯醒来听她解释是吗?”季容妗颤抖着擦去唇角血迹,眼底有水光闪过,她从地上站起,直直注视着谢林鸢:“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回去的方法是吗?”“是。”谢林鸢看着她:“我只是一个算命的,哪有那么大能力让人穿越时空,你我能过来已然是万中无一的巧合,想回去,很难。”季容妗吐出口中血沫,道:“我知道了。”她转身欲往外走,没走两步又踉跄着停下,声音嘶哑哽咽:“帮我与她说声对不起,我没办法将她女儿还给她了。”不过短短几日时间,她便瘦的形销骨立,如同意志消沉的行尸走肉,不复当年朝气。谢林鸢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制止住要跟上去的人。季容妗漫无目的地出了皇宫,看着沉沉黑夜,静静伫立良久,突然捂着胸口,再次往外呕了一口血。眼前摇晃之际,有人扶住了她,景物逐渐变得迷糊,季容妗被来人抱在怀中,在昏过去前看见了来人——梁婉亭。眼角的泪终于滑落,季容妗彻底失去了意识。梁婉亭看着她眼角的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呢喃:“早知道,就不该答应她演这出戏。”季容妗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时,是熟悉的陈设,她还在将军府的住处。看守的丫鬟见她醒了,便跑出去不知道禀报给谁了。不多时,梁婉亭进了屋子。季容妗坐起身子,神色愧疚地看向她。梁婉亭心中微酸,走到她面前:“醒了?”“我……”季容妗声音干涩,想说什么,最终只道:“对不起。”“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梁婉亭道:“即便要说对不起,应当是我说才是。”季容妗怔然抬头。梁婉亭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两年前,你还没想起来这些事的时候,国师就已经告诉我了。”“准确来说,是因为你再次失忆只记得自己是刚刚穿越过来的,我看出了不对劲,问了国师,她早在那时便告诉我,矜儿已经死了。”梁婉亭神色蒙上了一层暗色:“她的死与你无关,你无需愧疚什么,两年过去,我也已经接受了,这孩子命不好,如有下辈子,就让我下辈子好好补偿她。”“至于你。”梁婉亭的停顿让季容妗心中一顿,面上也白了几分。片刻后,她才道:“你是个好孩子,即便是异世来的灵魂,但你从未做过伤害过我们的事,与你做母女的这些年,我也感受到过真切的快乐。”她们是假母女,可她与公主却是真情人。或许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但梁婉亭知晓,能做到她这个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在眼前的少女心中,她是真切将自己当成父母。而她自己,一直到答应谢林鸢的计划时,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她想看看自己在眼前这个少女心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所以她才为此感到愧疚。不止这样,更是因为另一件事。“若是伤好些了,就跟我来,我有话要与你说。”梁婉亭道:“你昏迷的一天一夜里,眉头一直皱着念叨着你爹和公主的名字,若是知道你这般痛苦,我应当早些告诉你。”季容妗蜷了蜷手指,缓缓起身跟上,她心中砰砰直跳,有种近乎诡异的直觉。梁婉亭要说的,或许便是公主曾经隐瞒她的事。日暮渐沉,季容妗跟在梁婉亭身后到了她房间。光束下灰尘漂浮,季容妗看着梁婉亭从床下拿出一幅画,她神情眷恋,细细看了片刻,才将它递到季容妗手上。季容妗迟疑着接过,画上女人正是年轻时的梁婉亭,这幅画,是先前季太傅留给她的。时隔多年,她再次拿到了这幅画,脑海里便回想起那场战役,不免有些热泪盈眶,她将情绪吞咽下肚,看向梁婉亭:“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