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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一群不避斧钺的铁血汉子,就这么红了眼。25睹物宋知声不愧是天生的将门奇才,宋老将军在世时曾惋惜过她是女子,不然定能成为一代名将。她作战时常带着一副鬼面面具,此后二十年,边疆依然流传着鬼面女将军的传奇故事。铁弗义硕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虽然和宋知声对上的前两次战役输得惨重,可他迅速调整了战略,让宋知声不敢小瞧他。这场仗,一打就是三年。这三年里,宋知声有意放手培养几个副将,廖刚、林子平、瞿恒等人越来越能够独当一面,即使将来没有她,这些将士也可以很好的守护西北边境。宋知声心中有数,她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她的身份不允许。而且,她还有挂念的人在京城,她要回去。此生有机会能够征战沙场,已是无憾。第三年的冬天,宋知声回来了。她走着兄长走过的路,领着兄长的兵。犹如三年前一路高歌凯旋的宋骥。如今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返京后,她主动上交兵权,拒绝了一切赏赐,只加了虚名忠义侯。没有实权,却可保宋岳二府平安。宫宴上看到了阔别已久的唐幼清,两两相望,一眼万年。散了宫宴,她和唐幼清并肩走着回将军府,其实可以坐马车或者坐轿子,但她们二人想静静地待一会儿。和喜欢的人月下漫步,也是一种情趣。“主子,你可算回来啦!当初宋伊说要跟着你去西北,你说什么都不肯带我走,可想死我了。”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宋伊,宋知声一愣,继而和唐幼清相视一笑,岁月缱绻,好像一下子又回到了三年前。抬眼看去,母亲,张妈妈,宋伊,宋离,岳泓峰,木浮生……岳渊嵉,都来了。假装没有看到岳渊嵉慌乱移开的视线,兄长的死横亘在他们之间,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你们又不熟悉战场,有瞿副将就够了。再说了,有你们在京城守着,我才能放心些。”宋知声笑道。她强力掩饰,唐幼清还是注意到了她时不时跳过众人,向后方望去的视线。唐幼清心中叹气,温和的把手搭在宋知声的手腕上。“云旗今年,还不回来吗?”她在边关听到宋云旗已经当上了西南的副将,不出几年应该就能镇守一方了。众人视线躲闪,无人回她,只有唐幼清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宋知声心里的希望被浇灭了,她嘴里发苦,面色黯然。“他怨我们也是人之常情。”他应该也是恨小皇帝的,可宋家人世代为国为民的忠心压在他的脊梁上,他无法原谅皇帝,更无法原谅自己。所以他不再回来,不想面对这给予他许多,又夺走他一切的京城。宋云旗在西南边境一待,就是七年。七年后,也许是想开了些,也许是皇命难违。他带近卫微服回京,没有告诉宋家人,也没有告诉岳家人。面圣以后,悄悄去给宋骥磕了个头,在宋骥坟前守了一夜便回西南了。此后一生,长驻西南边境,护卫边疆,终身未娶。世人说他不孝,猜他不举或是有龙阳之好。可宋知声知道,他是在保护宋家,皇上对宋骥有愧,给了宋家莫大荣誉,树大招风,他是不想再生一个孩子,让宋家人徒遭惦记。就算再怨,他仍然还是那个在庭前,唤她一声姑母的孩子。这是后话。宋知声默不作声地往府里走,她觉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揪疼,疼得头昏。当初宋骥一出事,紧接着就是西北边境告急,挂帅、整装、出征、杀敌……一切快的她都反应不过来。这三年里,她强迫自己忙碌,去打仗去杀敌,她不让自己静下来。其实在她心里,她一直都觉得兄长从未离去。可如今回京了,再触及这些故人往事,就好像有人生生把她从她给自己裹的茧里,硬生生撕了出来,狠狠地摔到了地上。步子迈得太急,最后一阶台阶没看到,突然一个趔趄,多亏有唐幼清扶住她,才没有摔倒。宋伊要追上去,被宋老夫人拦住了。她冲宋伊摇摇头,知道这时候除了唐幼清,谁去都没用。岳泓峰过了三年,懵懵懂懂间已是知晓了很多事情,他眼中净是想要亲近宋知声的渴望,可看到她眼中疼痛,也只是按捺不发。木浮生把他教的很好。就连对岳渊嵉这个从前不曾亲近,如今有错在先的世子哥哥,他也恭敬温和。看岳渊嵉没有乘车马来,他体贴地问道:“哥哥,要不要跟小弟一起回去。”这几年他跟着木浮生在外面看世间百态,人情练达,沾染了些民间习性。他喊岳渊嵉“哥哥”而不是“兄长”,总觉得这样显得更亲近无嫌一些,多少带点“讨好”的意味儿。三年前宋骥一事,众人觉得他年纪小,又怕祸起萧墙,都瞒着他。因此在他心里岳渊嵉只是一个性子偏冷,又不知做错了什么正在“受罚”的兄长。他见多了同室操戈,早就暗下决心要与自己的兄弟和睦相处。岳渊嵉不懂他这些心思,他跟在天师身边长大,常年仰人鼻息,性情早就变得敏感多疑。岳泓峰一番好意被他当成了惺惺作态,他觉得他们二人同为庆阳候府的嫡子,岳泓峰若想得到侯爵,定然会和他好一番争斗,那些高门大院里皆是如此。心里冷笑,他垂眸遮掩着眼中厌恶:“不必了。”冷硬地说完这句话,也不顾在场还有什么人,就这么转身走了,几步的距离,一个拐角就不见了。徒留岳泓峰站在原地,他摸了摸鼻子,一头雾水,不明白哪里惹了岳渊嵉不快。不过他很快整理好了心情,一一跟外祖母,宋伊等人告别。他有些舍不得宋离,毕竟他央求了很久宋离才答应教他武功,如今才刚刚开始,就又要搁置了……就想三年前一样,他失落地想。不过也没办法,母亲刚回来,肯定有事交代宋离,学武什么的,以后也来得及。仿佛所有悲伤的人都要经历几个良辰佳节,这才能显出人内心的沉痛。宋知声回来没过几天,就是元日了。这个年过得极冷清,岳渊嵉和岳泓峰照规矩留在了庆阳候府。木浮生按惯例不知躲去了哪里,这人平时看着无恙,一到这种团圆时刻必然要独自发一阵疯。原先宋知声不懂他,如今倒是有些懂了。可她,宁愿永远不懂。宋离和宋伊一块儿回了凉州,当初宋离亲手了却双亲之仇,回来后却接二连三遇到变故,还不曾有机会带宋伊回去祭拜,这次宋知声是断不能留了。将军府的人只减不增,宋知声和唐幼清,母亲,张妈妈没什么上下之分,一同吃了饭。饭桌上无人说话,一片死寂,只余偶尔的几声碗筷敲击的声响。不知是谁悄悄红了眼眶。大家都想到了那两个本该和他们把酒言欢的人,可是一个天南海北,一个长眠地底。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家里一点喜庆东西都不让置办,下人来去匆匆,不敢言笑,怕触了主人家的霉头。大抵他们心里也清楚,过了年,宋骥的忌日就要到了。宋知声早几天就开始不对劲,常常坐在榻上发愣,手中还拿着小时候宋骥给她雕的木枪,不吃也不喝,一看就是一天,谁劝也没用。脸上还总是茫茫然的,魂儿都不知道去了哪儿。有时候又突然揪着胸口的衣襟,感觉阵阵心悸,疼得弯了腰,直把唐幼清看得暗暗心惊。实在劝不动,她也是没办法了,正巧岳渊嵉派人送了东西,她便想借机刺激刺激宋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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