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一见到那个爽利又精明的妇人时,我才知啊,瘦瘦小小的薄荷也有如此厉害的一面,相夫教子,掌理家事。”“她说,自己能变得这麽好,全赖当年师父的殷殷教诲呢。”“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我一直怕这孩子在我离开皇宫後受欺负,就使劲教她怎麽保护自己。”“紫苏师姐我也见到了,她家就在长安城,啧啧,栀子师姐你不知道,紫苏姐姐的相公蛮会做生意的,与皇商秦家做了好大的买卖,可比我家这个不争气的厉害多了。”“没有好与不好,我曾以为,林怀是最适合繁缕师姐的,对了,栀子师姐你知道林怀和繁缕师姐吗?”栀子一脸茫然,这又扯到林怀什麽事,她追问道:“知道什麽,还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我真的太粗枝大叶了。”栀子对於这一段还真不怎麽清楚,主要是繁缕他们这件事瞒得太紧。“噢,也对,说起这位林大人,如今也是大官了。”青黛同她说了大致,栀子倒是惊呆了,心性同当年相比没有一点改变,一惊一乍的。她连连摇头,喃喃道:“啧,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一直不明白,繁缕师姐为何会舍不得一个太监,有那麽好的一个人喜欢她,不去接受。”青黛对此耿耿於怀,那个太监作恶多端,失去了西厂提督的官位,什麽都不是了。姚芸娘也不明白,分明起初是不愿嫁的,怎麽最後就变成了心甘情愿的留在那太监身边了。她苦笑一下,道:“我不知道的事情太多……”繁缕曾有这样一段情意,桔梗又是为何而死去,她俱是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糊糊涂涂一路走来。青黛问起她家中生意如何,姚芸娘眨了眨眼,说:“家中银钱还算绰绰有余,但恰好不够相公再纳一个小妾。”“栀子师姐,多年未见,你可是越来越风趣了。”青黛指着她掩唇而笑。“那你过得怎麽样?”青黛莞尔道:“我家这个,断是不敢的,不然我爹打断他的腿。”“咱也算是个贤惠持家的娘子,你说是吧。”两人分开的时候,姚芸娘与青黛互相留了地址,对她殷殷叮咛道:“哎,你若是什麽时候见到繁缕,她过得好的话,就给我来封信。”“好,放心吧,栀子师姐。”其实,见或不见,知或不知,已经不那麽重要了。姚芸娘今年二十九岁,膝下一儿一女,正是七八岁讨人嫌的年纪,肚子里又怀了一个,明年家里会更热闹,她也算是风华正盛的年纪。番外·转世岁月骛过,山陵浸远。久违了,我的繁缕。时值三月下旬,杨柳溶溶,饱含春意,卫衣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全是血,捂着额头上的伤,跌跌撞撞地出现在了繁缕的面前。“你跟我到我家的药堂去,我帮你把伤口止血了。”繁缕看他伤的并不是很重,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後发现,只是额头被伤到了。“敢问尊姓大名?”“在下,卫衣。”这一次,他清醒着与繁缕初见。看着她的脸,卫衣卸掉了满身的戾气,又仿佛被一股清风吹散了去。“敢问姑娘芳名?”“繁缕,繁华的繁,千丝万缕的缕。”繁缕怕他不知道是哪个字,特意说了一下。“千丝万缕啊……”卫衣抬头,擦了一下眼角的血,却很温柔的弯唇笑了一下。“你笑什麽?”繁缕觉得眼前这人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卫衣千言万语压在胸腔里说不得,最後摇了摇头,道:“没什麽,这名字很好听。”千丝万缕,若情爱缠绵,生生不息,生死不断。在等着药童拿药的时候,卫衣看着她在窗边绣手帕,忍不住走过去,伸出了手。恰在此时,药童送了药过来,似是察觉了什麽,繁缕向後躲了躲,抬头询问道:“你有事吗?”卫衣收回了手,涩然退後一步,摇了摇头道:“抱歉,在下失礼了,我也该走了。”那些深入骨髓的亲昵,远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改变的。“欸,你可是行武之人?”繁缕鼓起勇气,追上来拽住了他的手腕。卫衣下意识看了一眼繁缕握住他的手腕,随後抬眸看着她,应道:“是。”“这话我原是没有……没有脸面说的,只是,我实在没办法了。”在卫衣淡然的目光下,繁缕艰涩道:“您能帮我救一个人吗?”他微抿着唇转过头来,长眉轩然扬起,平静的目光落在繁缕的眼中,意思很明显,是在问她,要挟恩相报吗?繁缕松开了手指,兀自握紧了剩下的棉纱,咬了咬唇,显然很纠结:“是我的师兄,他被人……被如意赌坊的人抓走了,我想请你帮忙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