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便明白了眼前这女子是何身份,若是他猜得没错,这该是那安国公府姑奶奶傅琼华之女了。
只是,这个时候,他们不一家子团聚,一块儿用膳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跑到后殿这边做什么?是供奉经书,还是知道殿下在这寺中,起了攀附之心?想着凭借自己的姿色能够侍奉殿下?
他这般想着,心里头就多出几分不喜和厌恶来,他们家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便是没这个毛病,这谢家女怕是也没资格攀附他们家殿下。
如此想着,他抬眼时却是对上谢姌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他在宫里头待了半辈子,哪里不知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时心中竟是生出几分不自在来。
这时,外头有脚步声响起,有个侍卫进门,在崔公公耳边低语几句。
崔公公听罢,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之色,随即缓缓点了点头,视线又落在了站在那里明显还有些不安和紧张的谢姌身上。
看来,真是凑巧了。
只是,这谢二姑娘还真真是个可怜人,被自己生母不喜,这一家子团聚,竟是特意将她遣去做别的事情。
谢家一个小门小户,竟也弄出这些个腌臜事。
谢姌见着崔公公神色温和了几分,才想着他会放自己回去,不曾想下一刻,他却道:“姑娘既承认自己冲撞了我家公子,便在此处等我家公子醒来,亲自和我家公子陪个罪吧。”
谢姌眉眼微变,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对方却是抬脚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有她和躺在榻上睡得深沉的萧衍。
谢姌一动不敢动,她可不会以为崔公公离开后,暗地里没有人看着她。
于是,她只静静站在那里,直到站的腿都有些发麻了,床榻上的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睛,此时距离她进这间屋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
谢姌对上他的眼睛,眼底露出几分惊慌来,福了福身子,道:“小女无意冲撞公子,还望公子莫要怪罪。”
不见他开口,她又小心翼翼措辞道:“公子若是受了风寒病了,可叫这寺中大夫来看看,莫要在外头走动吹了风才是。”
过了良久,榻上的男子突然开口道:“你认得孤?不然,方才为何那般震惊的看着孤?”
谢姌一愣,她自然不认得,也不敢认得,只小声道:“小女初次入京,如何会认得公子?”
话才说完,却听男子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似笑非笑道:“说谎!”
这边,傅琼华见着身形修长,周身透着矜贵之气的儿子傅绪之,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喜色,眼底都透出几分湿润来,未等她起身,傅绪之便开口恭敬道:“绪之见过姑母。”
傅琼华按捺下见着儿子的欢喜,笑着开口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今早听说你随殿下护送太傅棺椁回祖籍安葬,返京途中也宿在了这福安寺,我不知道有多高兴。算算时间,也有五年没见过绪之你了。”
“咱们绪之一表人才,是愈发的出息了。”
傅琼华说着,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后的谢嬿,笑着道:“还不给你表弟见礼,五年前我带你进京,你也是见过你表弟的,这会儿怎么不知道叫人了?”
谢嬿被自家母亲的话说得有些窘,也顾不得害羞,上前福了福身子,叫了声:“绪表弟。”
“表弟不知,母亲知道表弟也来了这寺中,可是高兴了,吩咐了随行的厨子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有好些都是表弟喜欢的,我都觉着母亲偏心呢。”
谢嬿见着这个久未见面的安国公府表弟,身上没了平日里的骄纵,反而是露出几分娇憨之色来,眼底的笑意也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傅绪之笑了笑,开口道:“嬿表姐说笑了,姑母自是最疼表姐你的。”
他说着,看了看屋里,出声道:“听祖母说,姑母携两位姑娘进京,怎么只见嬿表姐,不见姌表妹呢?”
他这话一出,谢嬿眼底露出几分不快来,傅琼华连忙开口解释道:“姌丫头身子不好,进京途中许是舟车劳顿病了,不好出门见客,我叫她在屋里好生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