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来的夫人胸膛起伏,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薄红晕颊的面容,细眉如远山含黛,淡唇若芙蓉醉月,清凌凌的眼眸更是见之忘俗。”
“面对如此我见犹怜的美人,白苓看诊时的言行举止也都拘束起来,轻声细语地问话,动作轻柔的切脉。”
“郎君所述与夫人的脉案相结合,白苓了解到夫人的病史。”
“其道,内子天生有这病症,乃是从母腹里带出来的体虚薄弱之症,打小就精细将养着生怕忽的夭折了。自得月老好意牵缘,叫他得见惊鸿一面,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终于求得好女归家。得知夫人身患如此奇症后,他自然心疼不已,一直精心调理、关怀备至。甚至夫人的一些贴身小事,他都不肯假于他人之手,定要亲自为她置办。”
这下一些听客对郎君的观感就更好了。
着实是痴心一片,若有这样诚挚之人,把自己自己的闺女托付给他,也是能安心一辈子的。
“倘若这病也就是如此,那也便罢了,夫妻二人也可和和美美地过完一生。”
“然而前些时候他们才无意间得知,这般弱症即使将养妥当,怕也难以活过三十之龄。”
“一人惶惶,四处打探,这便恰巧寻到这才出谷来的桃源弟子这里。”
“夫人这天生的病症确实有些罕见,白苓初次诊脉,便已知此次所遇疾病之棘手,暗自量度了能力后,还是决心接下这个病症的医治,一来怜惜她受病痛折磨,一来也是见猎心喜。在她租下这座小院暂居此地以来,这是第一例令她感到棘手的疑难杂症。”
“于是求医的夫妻二人在这附近寻了个住处,日日都来看诊,几日一换调养的药方,却一直见效缓慢。”
“白苓每日抓耳挠腮地琢磨这个疑难杂症,究其病理,剖析外显内象,揣摩推演病况发展,苦思冥想如何增减调整药方。”
“期间,白术天天过来窜门,见她实在苦恼,难得给出了一个提议,让她试着用一味重药,下一回猛方。”
“白苓错愕不已:‘可那味药材性猛烈,难免容易大大伤身,之后再调养也总归无法恢复如初的。总不好才给人治好一个弱症,又给人添一个毒症吧!’”
“白术听她这话一说,便闭嘴不言,不再插手她的方子了。”
雅室内,温和的青年点评道:“那白术想必也是通晓医理的,才能提出尝试猛药的方案,只是他与白姑娘那药医流派教导的医治理念并不相符,想来他或许与毒医流派有所关联。”
辣娘子道:“那他就是那个什么灵枢山庄的这一代弟子了吧?理念不同,迟早做过一场。就如你我一般,我挑战,你应战。分出胜负,一较高下!”
“白苓觉得自己学艺不精,实在想不到突破口了,就给师门写信飞鹰传回桃源谷中,求助请教师父们与师兄弟姐妹们。”
“探讨病情书信来来往往,白苓终于找到正确的医治思路,成功解了这奇异病症。”
“郎君执痊愈的夫人之手,感恩戴德地对白苓又谢又夸,直夸得人面红耳赤。”
“他们走后,白苓还很兴奋自己又成功医治了一位病人,使得她与她的家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白术双臂抱胸靠在门边,给她泼了盆冷水:‘命运的改变可不一定全然会朝着好的方向。’”
“白苓那时候不懂白术这话的含义。”
怎么?医治不是成功了吗?
大堂中坐着的茶客交头接耳小声嘀咕。
难不成这白苓医术太差,其实没把人治好?
不该啊……
“直到数月后,这座简陋的小院里又来了一位求医之人。”
“满是尘土的地上此时跪着一个伤心欲绝之人,一个令白苓觉得太过眼熟的女人。”
“那位曾经在夫君殷切守护下生存的夫人,此行是独自一人前来的。”
“白苓忙不迭将人扶起来,询问她是否病情又有反复,安抚她不必焦心,总能再想办法医治的。”
“但夫人却摇头否认病情的反复,手上传来的脉象也显示了她此刻健康良好的身体状况。”
这看来是痊愈了吧?
那还能出什么状况?
上一回是夫妻双双,恩恩爱爱,同来同往。
怎么现如今,夫人竟只身一人前来,伤心欲绝,像是有求于医者白苓的样子。
在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