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还是娘子的想法最重要。
“白苓连忙唤孙爷爷,又拉过身侧的白术介绍说这是在外认识的毒医友人,接着说道:‘孙爷爷,此次外出,就在不久前,我也有遇到过一次疫病,是江南台风发大水后起来的。’”
“孙老见到白术样貌时,似乎惊讶了一瞬,又听白苓说起在外遇到的疫病案例,连忙让她来给大家伙讲讲,以作个参考。”
惊讶了一瞬?
孙老神医是不是从他的样貌认出他与白苓的关系了?
陆小凤叼着茶盏,晃起腿来。
“等白苓在诸多师长与同门弟子面前详细讲述过自己遇到的疫病后,裴师兄道:‘白师妹遇到的疫病,从病症来看,似乎与谷中这些流民身上的毒疫极为相似。只是这毒疫又在病理上,比之更多出一层毒性。’”
“诸位同门纷纷点头赞同,再仔细询问白苓各种细节处,问当时医治的思路推导,继续商讨起来。”
“整整数个时辰下来,白苓也从他们的探讨中,逐渐了解而今谷中的纷杂病情案例与各处变化。”
“身侧的白术也从起初的不发一言,到后来时不时插入讲述自己的思路想法。”
“到最后天色暗下来后,等到来通知诸位去用餐的苏师妹掀开大帐篷的门帘进来时,就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男人与白师姐拍桌怒视,当着药医流派诸位大医的面,大喊:‘你们药医就是死脑筋!’”
“苏师妹只好佩服这不知是哪派医者,如此胆大,竟敢在桃源谷中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
大胆狂徒!
众听客可给白术的放肆逗乐了。
真不怕被药医们套麻袋啊。
“被招呼着去用餐的诸位大医可算感受到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肠,精神恍惚地一道出了大帐篷。”
“走在最后的白苓与白术被一团和气的孙老一手一个,推出了大帐篷。”
“孙老慈和道:‘娃娃们先去吃饭。吃饱喝足休息好,才有精力研究医理。’”
“从研究区域到烧灶煎药的区域,要贯穿中间一大片病患居住的区域。来往穿行的医者都用浸过药的布蒙住大半张脸,以防自己也染病倒下。”
“走到中间的时候,前头一个医者突然蹲了下去。吓得众人都以为这位同门昏倒了。”
姑娘们攥紧帕子,担忧着这位医者突如其来的状况。
这是太过劳累所致?
还是……也染上了疫病?
“年迈的孙老竟然一马当先,一步并作两步到她身边查看她的情况。”
“同门抬起头来,满脸泪水,攥着拳缩着肩,无声哭泣着。”
“她也不敢放声哭出来,这里是病人们休养的区域,怕不好的情绪影响到他们。”
江公子叹息:“多么善良可人的孩子。欲要哭也顾及病人,不肯哭出声来。”
燕兄也即是铁汉,亦怀有柔情,何况这实在令人不由动容。
“孙老也在她身边蹲下,声音温柔平缓地问她:‘小秋,发生了什么?’”
“小秋师妹咬着牙关压抑着大哭的冲动,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淌下,她透过婆娑的泪眼隐约看清面前之人,半晌才从鼻腔里模模糊糊地发出回答:‘又、又走了一个……刚刚走……早上还……还说不想喝药了……’”
“她猛地扑到孙爷爷怀里,低低的哭声像是快要压抑不住了,就如受伤的幼雏艰难地发出呼救:‘孙爷爷,孙爷爷,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到……’”
大屏风之后,掩藏在斗篷底下,无人可见之处,也有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琵琶声如泣如诉,遮盖过了他嗓音中那点微不可查的颤抖。
小秋师妹的哭诉是身后的岚烟所出,她在初初听闻这个故事时,也曾为这善良好心的单纯医者动容过,此时她替小秋医者道出心声,更是代入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些无能为力之时,感同身受。
雅室内,胡铁花是个嬉笑怒骂皆痛快的丹心赤子。
他此刻眼睛红通通的,一下一下吸着鼻子。
姬冰雁也在失神,他于大漠中经历过多少次无可奈何的绝境,一次次眼睁睁送走同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