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格格党

第420章 垂拱对话二（第1页）

须臾，黑暗中一阵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司马举循声而望，一簇火炬迎面而来，杨沂中首当其冲，背后跟着五六位侍卫，其中两人手持松油火把。杨沂中在司马举面前立住，拱手道：“司马大侠，别来无恙！”司马举亦回礼：“杨殿帅安好！”杨沂中笑道：“司马大侠夤夜不请自到，必有要事！”杨沂中惺惺作态，司马举十分不快，冷言道：“殿帅既已猜测到在下今晚来皇宫，能不知在下来此，将有何事？”“大侠真是去了大理寺大狱？大侠见了岳少保么？”此前赵构对杨沂中说，司马举或许今晚来皇宫，杨沂中虽做了布置，尚不肯相信。司马举果然夜闯皇宫，杨沂中惊叹赵构神机妙算之时，还不愿将底牌掀开，反而叉开话题，东来西扯问司马举，他心里，当然不愿司马举去见赵构。“正是，故而在下有要事欲见圣上，烦请殿帅引路！”司马举利索道。杨沂中哪敢迅速应承，支吾道：“圣上此时，怕是就寝了！大侠有事，教我传话即可！”司马举道：“此事在下须当面向圣上秉奏！”杨沂中又道：“今日太晚，大侠明日来罢！”“明日便迟了！”司马举冷冷道。“如此要紧？可与我说说么？”杨沂中明显抱着能拖一刻是一刻的心思。“朝廷要斩岳少保，你难道不知？明日便要对少保行刑，你难道不知？岳少保忠心为国，你难道不知？岳少保冤比天高，你难道不知？”司马举微怒，连珠价地质问。“原来如此！然则大侠欲来向圣上求情么？”杨沂中假装恍然大悟。“我不向陛下说明，难道殿帅做得这个主么？”司马举愈怒。“大侠息怒，扈卫圣上安全，杨某职责所在，大侠含怒觐见圣上，若一言不合…我，我…”杨沂中有些结结巴巴了。杨沂中喋喋不休，司马举恨不得一掌将他劈了。可转念一想，偌大皇宫，无人指点，欲快速而又准确地寻到赵构，无异于痴人说梦！眼下唯有指望杨沂中配合，方能寻到赵构，当下忍气道：“我身为大宋臣民，焉能不知觐见天子礼法？”杨沂中还不放心，要挟道：“大侠既知礼法，那是再好不过了。你若触犯圣颜，便是谋逆大罪，此乃族灭之罪，为你袁山家眷考虑，切不可等闲视之！”司马举大怒：“你啰啰嗦嗦，没完没了！当我真无法寻圣上么？”杨沂中听司马举怒斥自己，心中亦是勃然，心道：“你一个江湖草莽，在我这朝廷大员面前大呼小叫，你以为你是谁。”杨沂中想归想，毕竟忌惮司马举武功，况且赵构明确诏令他带司马举见驾，杨沂中觉得自己功课已做足，司马举在圣上面前将如何，听天由命罢！当下赔笑道：“大侠莫心急，我们这就去晋见圣上！”杨沂中招招手对周围侍卫道：“去垂拱殿！”四位侍卫在前，杨沂中与司马举并排在后，约莫走了一刻钟，一行人于垂拱殿殿门口停下，四侍卫两两分开，列于殿门两旁，杨沂中侧身对司马举道：“大侠稍等，我进去秉报！”司马举点头，杨沂中推门而进，反身闭了殿门，殿内橐橐履声渐远，司马举耳力何其灵敏？听得杨沂中在殿内道：“陛下，司马举真来了！”赵构回道：“请他进来啊！”杨沂中道：“司马举戾气颇着，臣担心他冲撞龙颜！”赵构没好气道：“事已至此！无须多说，传他进来便是！朕与司马举对话时，你等皆退开些！”“倘若他行凶，谁来救驾？”杨沂中急道。“他若真有弑君之心，谁人阻止得了？你不必多说，快去罢！你们也去罢！”“臣遵旨！”“是，官家！”橐橐靴声复又响起，夹杂着另外两人轻微脚步声。殿门打开，杨沂中在前，后面两位内侍趋步而出。杨沂中立住，内侍侧身从司马举身边下台阶。杨沂中道：“司马大侠，陛下口谕，宣你觐见！”说完，闪身让开，司马举拱拱手，大踏步而进殿。垂拱殿乃大宋皇帝平日处理政务、召见众臣之所，是皇帝“内朝”日常接见群臣商讨国家大事之地。临安垂拱殿仿照旧都开封垂拱殿而建，但比旧都垂拱殿略小一些。可仍比寻常宅邸宽大许多。殿内深六丈，宽八丈四尺，最高处三丈余。司马举进了垂拱大殿，背后殿门轰然关闭，殿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司马举抬眼而望，赵构面南朝门，远远坐在御案之后，正低头看着甚么。司马举走了四五丈，赵构仍未抬头，仿佛全然不知司马举已进殿来。司马举立住脚，徐徐道：“陛下，你好自在！”赵构这才抬起头来：“司马举，你果然来了！”“陛下预知我今晚要来皇宫？”“多少猜测到了！”“陛下也知我来皇宫目的？”“必然是为岳飞而来！”“陛下有赦免岳飞之意？”司马举此时已走到赵构御案前，露出惊喜表情。“朕为何要赦免岳飞呢？”赵构目无表情地问道。“为何？”司马举声音提高了几分，“陛下不知岳飞入狱乃是冤案？”“朕知道！”赵构平静道。“陛下不知岳飞乃当世之良将？”“朕知道！”“陛下不知岳飞对朝廷忠心耿耿？”“朕也知道！”“陛下明知如此，朝廷为何还要制造冤狱？”“大侠可自行思虑思虑！”“定是奸相秦桧，嫉恨岳飞功勋，指使万俟卨等人，伪造证据，捏造罪名，炮制这千古冤狱！”司马举狠狠道。“大侠差矣！未有朕之旨意，秦桧焉敢胡来？”“难道是陛下要杀岳飞？陛下为何要杀忠臣、良将？鸟未尽而毁弓，兔未死而屠鹰。强敌环伺，陛下自折羽翼，亲者痛而仇者快！陛下何其…”司马举一口将胸中怨气、怒气喷泄了几分！“朕何其昏庸？！”赵构慢慢站起身来，踱出御案，走到司马举身边，微笑道：“司马大侠是想如此说么？”“正是！”司马举虽怀着怨气与怒气，可敬他为皇帝，仍替他遮掩几分脸面，未予当面指责他昏庸，现赵构自己说出来，他亦顾不得许多，赌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