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突然缩回了手。
“马特。”珀希芙慢条斯理地捋了一下鬓发:“我们得谈谈。”
我的任务都快卡死了——今天谈也得谈、不谈也得谈。
否则被耽误了任务进程的无辜阔佬真的会很生气!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然而马特流露出了抗拒的情绪:“你不懂这座城市,你就只是……”
他犹豫了一下:“你只是一个误入这座城市的外来者。”
“但你再不会遇到我这么好心的外来者。”珀希芙顺势坐在沙发上,叠起腿、双手矜持地搭在腿面:“我替你们解决金并这个麻烦,然后就干脆利落地消失。”
“想想是不是很赚?”她笑了笑:“所以你只需要告诉告诉我你们还掌握金并的哪些信息——你的朋友掉进他用钱和权势编织的陷阱里,像飞虫撞上蛛网。”
“但他有的一切我都有,甚至比他更多,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是同谋了。”珀希芙轻声引诱他,如同美杜莎悄然吐露獠牙:“第伯戎的一切都为你所用,在这之后,我得到金并的头颅,你得到一个更好的地狱厨房,我们都对这个结果满意。”
马特的手在颤抖,他站在原地。地狱厨房恶魔的双手沾满污血,上帝高踞云端,风声把苦难的哭喊和挣扎送到他的耳边、时刻折磨着他,让仇恨的火焰无休止地炙烤愤怒的灵魂。
“不。”但他说:“不。”
“我要金并死,不只是菲斯克这个人,而是金并所代表的一切、金并这个符号。”马特说:“一个菲斯克死亡,还会有无数个金并出现,我要结束这一切,我要杀了他。”
珀希芙沉默了一会。
“告诉我。”她开口:
“你要如何抵挡黑夜降临?”
“你要如何阻遏狂风呼号?”
“你要如何截断汇向大海的河流?”
“你的谋求太大了。”珀希芙叹了口气:“罪恶永生不歇,马特。”
“那我就挡在那前面,直到我倒下。”他固执得仿佛听不懂她的未尽之言。
“上帝闭目不语。”珀希芙看向他:“没有人能……”
“他让我听到这一切!”马特突然激动起来:“但是他让我听到这一切!”
“我听到人们痛苦之中的声音,它们日日夜夜地在我耳边回响!”他抬膝顶上沙发,猛地逼近了那冷眼旁观的高高在上者:“我曾以为那是上帝让我听到的声音,乞求正义、乞求复仇、阻止罪恶的发生,我以为他让我代行他的意志!”
珀希芙没有分毫退让,冷冰冰地逼视着这
头遍体鳞伤的、行至穷途末路的狮子。
“但是我错了!”马特的声音里带上了恐惧和哽咽,或许也有某种崩塌后尖锐的断壁残垣:“我以前只是在蒙蔽自己,我说服自己上帝和这些事情有关系;我带上那个面具,因为它可以让我接受真实的自己,我……”
他的声音顿住了。
“我知道只有一种方法能够阻止他,但是我曾经拒绝了,所以在那以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责任——那些被他害死的人、那些即将被害的人,都是我的血债!”
马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痛苦地喘气,像被钉穿在十字架上的殉道者,喉咙里挤出濒临窒息的气音。
珀希芙没有说话,她沉默地充当一个尽职尽责的倾听者。然而马特突然低下头——剧烈的爆发后,熔岩凝固成了一片灰烬,他喘着气把脸埋在了珀希芙的颈窝里。
她感受到了一点冰凉的湿意。
……
在这一片死寂中,珀希芙却突然听到了任务完成的清脆提示音。
【与夜魔侠谈一谈(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