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躺在床上,大概是确认了傅承就在身边,江屿舟很快就睡了,半梦半醒间感觉到傅承上了床,伸手把他拉进怀中,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背,像哄孩子似的。
他睡不安稳,鼻间是熟悉的气息,周身是熟悉的体温,却仍然无法驱散他的梦魇,
身体疲累到一定程度反而会达到一种亢奋的状态,傅承连轴转了两天,躺在床上反而不困了,江屿舟皱着眉缩在他怀中,身体时不时动一动,明显是没有睡踏实。
傅承的胳膊被江屿舟枕着,借着电暖气微弱的光垂眸看着江屿舟,伸手把他抵在自己胸口的手包在掌心。
枕边的手机震动了几声,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傅承压低声音接起电话。
“傅队,我是妮子,”电话里是村长女儿的声音:“听晚姐姐现在在县医院,她应该是着凉了,有点发烧,你可以过来一趟吗?”
怀中的江屿舟咳嗽了两声,眉头皱的更紧,动了一下,像是要醒。
傅承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低声对电话说道:“我现在走不开。”
妮子那头声音为难:“我现在要去找我爸,听晚姐姐在输液,没人看着不行,傅队,你如果方便的话…”
“我不方便。”
眼看着江屿舟睫毛抖了抖,傅承不悦道:“听晚应该有刘洋的号码,他正好在医院,如果没人照顾直接联系他。”
傅承说完直接挂断电话,低头看了一会儿江屿舟,耳边没有声音,他好像又睡着了,只可惜安静了没有多久,突然睁开眼,猛地坐起身。
“傅承!”
江屿舟呼吸急促,下意识喊了一声傅承的名字,傅承心里一紧,坐起身抱住江屿舟,低声安抚:“我在,做噩梦了?”
眼前没有傅承满脸是血的样子,也没有惨绝人寰的灾难现场,电暖气发出嗡嗡的声音,窗外是安静的县城街道,天边的微光照射进来,隐约能看清楚傅承的轮廓。
江屿舟这才意识到刚刚是一场梦。
“傅承,”江屿舟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江屿舟的衣服有点潮,额头也是冷汗,急促的呼吸渐渐缓了下来,带着微微的颤抖。
“好了,我在呢,”不用问,傅承也猜到了江屿舟做的什么梦,疼惜地亲吻他的额头:“我在陪着你。”
妮子一脸尴尬地看着手机被挂断的页面,又看了一眼正在输液的段听晚,蹭了一下鼻子:“傅队好像还在忙。”
妮子的手机声音很大,段听晚清楚地听到了傅承像是怕吵到了谁似的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有后面毫不留情挂断的电话。
“谢谢。”
段听晚苦涩地牵起嘴角,看着窗外,叹了一口气:“妮子,能不能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儿。”
妮子伸手把枕头立起来,让段听晚靠着,坐在椅子上,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想说什么就说吧。”
段听晚笑了笑。
妮子迟疑了一下:“就…傅队和那个舟哥,是什么关系啊?”
妮子从小就生活在丰泰村,走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丰县,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男人和女人才会谈恋爱。
但是如果说傅队和刘洋口中的那位舟哥是朋友,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段听晚没有回答,反问道:“你觉得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妮子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还是一脸纠结地摇摇头:“说不好,我觉得他们很亲密,就像…”
“就像一对恋人,对吗?”
段听晚接过她的话。
妮子觉得这句话有点冲击她的三观,急忙看了一眼段听晚,见她脸上的认真不像假的,点头回答:“是有点。”
段听晚盯着自己正在输液的手:“我已经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傅承。”
她叹了一口气:“从小到大,我身边都是夸赞声,所有人都说我漂亮,成绩好,后来又有了一份得体的工作。”
女孩子的自信很多时候是被身边的溢美之词堆积起来的,段听晚长相,家世,工作,性格都没得挑,她骄傲,也有骄傲的资本。
她从容地和傅承不紧不慢地相处,总觉得日子还长,傅承总会有一天对她日久生情。
可是突然有一天,那位咖啡店的老板在傅承面前放了一杯咖啡,从不喝咖啡的傅承意外地没有拒绝。
当时她以为那只是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再小不过的插曲,却没有想到从那以后,傅承的心彻底被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