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虽未明说,但我也晓得,叫我回京多半是为了我的婚事。
我朝风俗,女子及笄后便可婚嫁,有头有脸些的人家会多留女儿两年,但也不会留太久。
我是长女,母亲病逝后,父亲虽另娶了续弦,我也有不少弟弟妹妹,但我最大的一个妹妹,也比我小五岁‐‐也便是说,我是虞家唯一适龄的女儿。
而朝中关系错综复杂,几大世家盘根错节,要维持住彼此间的联系,最常见的法子便是结为姻亲。
我未来的夫婿,也必然出身世家。
是以我追着萧玄钦跑这事儿,父亲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我真能撬得动萧玄钦这块冷石头,父亲自然是乐见其成‐‐皇帝势微,萧家与虞家若能联姻,对两家皆是大有裨益。
有父亲默默行方便,养好身体后,我便日日赖在萧玄钦身边。
除了去找他,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可做。京中这些人,我一个都不认识。爹爹多年未见,虞夫人连同一众弟妹对我客气有余却毫不亲近,就连贴身伺候的婢女也不是自己原来的。
初来乍到,难免有寄人篱下之感。
还不如赖在萧玄钦那儿。
他虽冷着脸不理人,但同他相处,比起应付佯装亲近的虞家人可要轻松太多了。更何况他又不仅仅是对我这样‐‐他对旁人也是如此,我只是旁人中的一个罢了。
兴许是碍于两家交情,兴许是压根就不屑于躲着我,总之他不会赶我,任我这么缠了他足足两年。
两年过去,一直不见萧家有提亲的意思,父亲不得不另做打算。挑来拣去,瞧上了温家的二公子。
温家也隐隐有此意,没多久,温四姑娘便邀我去府上赏画。
我在萧玄钦面前佯装无意吐露出父亲的意思,而后暗怀期待地看着他反应。
他听了连眉都没皱一下,神色如常,仍擦拭着手中长剑。
我咬了咬下唇,忍不住故意问他:听人说温二公子最喜红色,你说我是穿那身胭脂色的襦裙,还是那身妃色的?
闻言,萧玄钦终于舍得抬眼看我。
他收剑入鞘,语气淡然:都不好。
我心一紧,望着他的眼神发亮。是不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他要表白心迹了?萧家若是肯提亲,父亲不会再考虑别人了。
可我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他接着道:我新得了几匹蜀锦,石榴红,一会儿差人送去虞府,你拿去做身新衣裳,赴宴穿。
话说完,他起身自我身侧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