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法场行刑前总有人骑着快马喊刀下留人一般,一道厉喝止住了大将军的动作。
啪哗啦啦
随后一道身影毫不避讳踩着地上的污臭液体冲上前去。
竟是一直坐在角落神神叨叨的孔飞鸿。
“不对,不对,不对!”
孔飞鸿抱柱子似的拉住脑袋快顶破棚盖的大将军手臂,手脚并用阻止道,
“不对!你不能这么做!”
“你这样是自相残杀!”
“哪来的嚼舌根鸟人!”大将军一听就怒了,抬手驱苍蝇似的将孔飞鸿甩脱,
“敢诬陷乃公通匪!”
“忒~~”
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蓄力吐痰都引得空气嗡嗡作响。
随后。
“呸!”
出口却不是浓痰,而是漆黑污浊的泥沙浆水,且源源不断往外喷,乃至于大将军第一次露出惊慌神色。
等书生将眼冒金星的孔飞鸿抢了回来,大将军已然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地死命捂住口鼻。
大将军神力盖世,竟用拳头和手指硬生生堵住了口鼻两窍。
然后,他脸上乃至身下的其他窍孔都开始拼命往外喷涌污泥。
唏律律——
在这嘈杂当口,竟又有马嘶远远传来,且此起彼伏,明显不止一头。
伴着逐渐明晰的嘶叫还有车轮转动声咕咕作响,车辙碰撞声不绝于耳,好似一支规模庞大的马车队正在驰骋飞奔而来。
很快,亭子周遭的浓雾再度翻涌起来,眨眼间裂开一条迎宾大道,而后汹涌山洪便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一涨竟遮天蔽日般,朝着小小亭子冲撞过来。
就在刘娜书生绝望之际,却见得波涛滚滚中一点金色涌现,随后露出车辙,轿厢,乃至整台马车以及前头奔腾的汗血宝马。
这架车马如中流砥柱般定住洪涛,随即更多车、马、人、物接连自水中涌现。
最前头是数十个精壮汉子穿甲戴兜,扛大梁,举龙旗开路。
紧跟着是兵刃外露的清道精锐,几百双眸子鹰隼一般四下扫动,脚步踏平洪波,偶有泥浆泼洒进来便眼疾手快一刀劈开,不让半分污泥沾进队伍。
再后面则是盛装出行的文武百官,公卿贵爵,伴着仪仗乐队缓缓行进,锣鼓喧天,八音迭奏。
继续往后才是队伍中数量最多的禁卫大军,鹰扬虎视,甲光相映,照得人难以直视。弓步骑车炮各兵种一应俱全,壁垒森严,拱卫着正中央那装潢最华贵纹饰最繁丽位置最高的天子玉辂。
銮驾车辇上绘有文虎伏轼,刻有龙首衔轭,玛瑙流苏制成的厢帘背后,端坐着一道傲睨万物的威严身影。
再添上只多不少的禁军仆役断后,这样一支千军万马浩浩汤汤,竟踏着山洪一泻千里而来,颇有气吞山河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