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中,彖国的领导者英明且果敢。列国纷乱的时候,自己始终保持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丝毫不敢懈怠,指引着国家,一步一个脚印,坚定的向着既定方向行去。
叶晨发出的求贤帖,很快收到了山水阁部分情报点的回应,还真有叶晨想要的消息。立即便安排了仁泽校尉出发,能把人挖来最好,若是请不来,至少也要多多请教农事。合萨仁泽汇存在的价值,是提升农牧的产量,那么收集整理天龙陆行家里手的经验和心得,就是十分重要的一个环节。
除了列国的信息,彖国境内的几个点,更是得到了当地官府的积极响应,举荐的能人至少也有十来个,从行文上看,有几位拿了引状和盘缠,已经从当地出发,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会于合萨。叶晨求贤若渴,粮食产量的提升,就仰赖这些种了一辈子地的种田状元了。
这一日,叶晨正在一叶方寸用功,忽有霍氏门人求见。估计是霍氏未得朝廷重用,想请叶晨帮忙疏通一下。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被革了职的叶晨,在彖君面前的影响力,还是很有份量的。
来人名叫霍陵,一如叶晨所料,霍氏带来大礼“增进友谊”,还顺带向叶晨举荐了增骧几位善于养马的牧人。冷兵器时代的马匹,不但是搬运和交通的主要工具,更是左右作战天枰的重要砝码。这些礼物,无论对谁而言,都可算是厚礼了。
从彖国执政增骧后,霍氏被逐渐边缘化,想是家族庞大,不甘心就此没落,便有了今日登门之举。以霍氏行事的风格,估计彖国上下,没少走动。叶晨闲人一个,金银可以不收,那几位善于养马的牧人,倒是正中叶晨下怀。
席间霍陵与叶晨推杯换盏,算是个能喝的好汉。对于霍陵说的,叶晨三分清醒七分醉,嘴上不说,心中却有鄙夷,霍氏为了突出自己的“德操”,勤恳得有些做作了。季国消亡后,樊氏投奔了容国,增骧一地,樊氏的田产,被霍氏查了出来,可谓巧取豪夺,收编了樊氏的佃户,在别人的田里,种起了自己的庄稼。考虑到霍氏归服于彖国的影响,朝廷对此事没有追究。原季国的士族力量,不可一味打击,应先取因势利导之策,这是叶晨向蒲沣承诺过的。
霍陵与叶晨谈得投机,却拿两家田里稻子的长势做起了文章。说什么霍氏忠君爱国,所以稻花雄蕊挺拔,而樊氏犹如妇人,所以种出来的稻子雄蕊萎靡,花药干瘪畸形,反而雌蕊健硕。由此便可以判定那几亩田今年的收成,樊氏的地里,估计结穗对成问题。
叶晨经过这段时间的恶补,对于作物的生长原理,还算有些心得。对于中土学过的知识,更是搜肠刮肚整理成笔记,幸好还留了些干货。水稻是自花授粉作物,雌雄蕊同花而生。霍陵说的这种情况,应属于雄蕊柱头发育不良导致,没有雄蕊授粉,这稻子如何能结出果实,耕种樊氏那片田的佃户,今年恐怕要面临绝收的情况了。
想到这里,叶晨惺忪的眼瞬间泛出一阵精光。“霍兄!你是说樊家的田里,稻花雄蕊干瘪!?”
被叶晨狠命一抓,霍陵差点酒都吓醒了,“是啊?叶侯也觉得樊氏那些家伙阴气太重?”霍陵不置可否的问了出来,以为叶晨也想在此事上做文章,为霍氏的忠诚一起摇旗呐喊。
叶晨再次确认,霍陵的酒瞬间醒了五成。说来甚巧,霍陵是霍氏门中农业种植方面的翘楚,若是换了旁人,谁会去研究不香也不艳的稻花,更别提什么雄蕊雌蕊。
叶晨立即命人上茶醒酒,要与霍陵详谈。可怜霍陵酒不足饭不饱,与这些王孙贵戚一起吃饭,谈风月多好,偏偏嘴贱,谈稻子,也不知叶晨唱的哪一出。
叶晨心中激动不已,想什么来什么,岳父大人交代的粮食产量问题,在幸运之神的护佑下,似乎能看到一点眉目。
不管是什么原因,樊氏田中的稻子,可以判定为雄性不育,水稻杂交的第一个问题,或许就这么简单的解决了。就算把霍氏那片天翻过来,也要让樊氏那些田的稻子长起来,雄性不育的水稻,以列国的水平,是培养不出来的。这批变异的作物,正是上天赐予彖国的圣物。
叶晨决定立即前往增骧,一定要追查这批种子的来历,并将这片田划为实验田。关于杂交水稻技术,叶晨就是穷其一生,也未必能一窥门庭,但是,雄性不育系的稻子,是开展杂交水稻研究的基本条件。霍氏还真为叶晨送来了大礼,叶晨现在真心想上疏虞昊,表奏霍氏忠良无双。
算算霍陵从增骧出发的时间,那边种的应是早稻,否则未至仲夏便开花抽穗的稻子,便不合道理了。叶晨确实拉着霍陵彻夜长谈,难得的是,霍陵这个类似地主家儿子身份的人,对于农事颇有研究。
最近一段时间,叶晨一直泡在书斋翻阅资料,书斋还专门请了几位当地的农人“伴读”,遇有不解便直接请教。所谓境由心生,相从心变,叶晨的眼中,现在看谁都是耕种专家,甚至有时见到虞婷或者赵怡等人,都会下意识的提出农事方面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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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晨也顾不得什么闭门思过的御旨,次日便整理行装召集人手,要与霍陵同往增骧。水稻属于自花授粉作物,自然生长的作物出现不育的情况十分罕见,若是错过了,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再遇到类似情况。
两日后,叶晨正要启程,一队人吹吹打打,从正街直奔这边而来。到了门口,这队人停步,呈上拜帖。景府的管事徐叔,见叶晨乘马,一把拉住了马头,赶紧与叶晨客套起来。
一大早便有贵客登门,肩挑人扛还带了不少礼物,引来不少人围观,铭庆殿的门口格外喧嚣。问明来处,引到堂中,虞卿兰笑靥如花。这支队伍带头的两位,都来自简国,一位是景府的管事,一位是花府的管事。景府的徐叔,在叶晨逗留中霄期间,还服侍过叶氏烧烤的支撑工作,算是熟人了。
进堂奉茶,两位管事连忙向叶晨道喜,叶晨一惊一乍:“喜从何来?”
虞婷也笑得甜美,“夫君英雄盖世,自然少不了佳人倾心,两家门当户对,夫君好福气。”
“这位林叔来自花府?”对方再次坦然应承,叶晨接着几问,林叔答得爽快,叶晨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花嵘月是这个时代较为激进的女性,在嫁娶方面,看来也有与众不同的风格。叶晨与花嵘月,可谓患难与共、两情相悦,两人早有夫妻之实。本来叶晨答应的回府置办彩礼停当,便上门提亲,怎知诸事繁忙,事情一耽搁,把花老三等毛了,便有了今日女方登门提亲之举。反正叶晨思想也前卫,倒没觉得丢人,只是自家堂上没有父母,反而有几分扭捏起来,被虞卿兰和虞婷轮番笑话。叶崇今日还在高卧,梦醒美酒,梦中亦美酒。
二女想的是,叶晨天赐佳偶,今后日子过得更加滋润不说了,开枝散叶不在话下。迎娶花嵘月是迟早的事情,但叶晨所思则完全是其他方面的事。简国失了北霄,北面门户洞开,除了东线与彖国接壤的地方,全国的防御压力陡然增大。以叶晨对景冲的了解,老头儿在这桩婚事打上打个政治标签,也是人之常情。但问题是,女方主动上门提亲,至少有三个不妥。其一,无论花嵘月是否属于激进的女性,这对花府和花嵘月个人的名声有很大影响。其二,叶晨正在被朝廷责令闭门思过,导致思过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与简国走得太近。其三,女方上门提亲,无法避免入赘之嫌,叶晨现在身为彖国驸马,虽有纳妾之权,哪里有驸马纳妾之后,去妾家“倒插门”的道理。
叶晨的女人,没有任何一个红杏出墙,但叶晨突然有一种被绿的错觉,形容不出是什么颜色,但让人很不自在。天龙陆的史书中可能会出现一条令人喷饭的典故:彖国驸马叶晨,纳妾简国花氏,然毁誉纲常,赘简而不耻,亘古史无前例。
这个婚姻的政治附加属性,显然已无法避免,叶晨却感受到一丝简国的急迫。简国失了北霄,其原因是十分复杂的,不单单有景冲和詹天齐中计缺位的原因。而且,詹天齐的长子也卒于此役,一同战死的还有许多天齐兵栈的老部下。城没了还可以打回来,管你统御三军还是富可敌国,人没了可变不回来。
叶晨按计划继续前往增骧公干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索性留霍陵喝了点算是定亲的喜酒。因为场合的关系,叶晨不好多问,乍闻詹于合的死讯,叶晨总是有些不安。这詹于合乃是詹天齐的长子,上次去北霄虽没见到人,但詹天齐麾下将官,也多有对“大公子”的赞誉,当年酒筵间,对这位大公子的耳闻不少,颇显智勇双全儒将风范。
离国要是有足够的力量正面攻克北霄,何云峰哪里用得着牺牲自己。所以,离国一定是调动了各方面的力量,甚至是借用邻国的力量,志在必得。北霄易手和人才的损失,都是简国无法承受之重。简国的资源三去其一,此消彼长,若不尽快翻盘,求存便再无机会,以景冲之睿智,焉有不明之理。一个活跳跳的景冲,没道理算不过一个挂掉的何云峰。
时间紧迫,叶晨要求霍陵次日便北返,就为了那几亩地里的稻子。叶晨将能安排的人手都安排了,对这些农科专家和遣往的文吏们左交待右嘱咐,仿佛整个合萨种田最厉害的人,就剩叶晨一个。
接着又写了长长一份奏疏,特意让霍陵过目了片刻,接着发往霞城。这份东西与其说是奏疏,更像是科学种稻的论文,除了几句对霍氏的夸赞之辞,剩下的几乎全是种植与饲养方面的奏报,当然少不了提条件,要资源。最近这段时间,叶晨拼命学习并搜肠刮肚整理出来的农业知识,重点当然是作物种植的各项实验。包括同类种子的不同纬度种植实验,不同种子的地域交换实验,季节性作物的培植经验,还有向工部讨要气象记录的迫切要求,病虫害的历史记录等等。各项都要阐述下对作物生长种植的利弊,写到后来都忘了向虞昊问安。
提亲的事叶晨答应过花嵘月,自己若再不主动些,必令佳人心寒。再三对质后,叶晨证实了并非入赘简国,许多的担忧算是迎刃而解。花府的要求只有一个,按简国风俗,于立秋之前到中霄提个亲即可,吃个和的亲饭,喝顿过门的酒。又一个担心瞬间冲入叶晨心中,国家间的利弊,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急于提亲一事,难道花嵘月有了什么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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