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种田人怎少得了‘曲蟮’的助力。”
为了显示合作的资本和诚意,叶晨开始展示自己的超时空见解。“松动土壤的作用,只是表象,它们松动土壤之后,为土壤带进空气,才是各种植物茁壮生长的因素。”
束青山停下手上的活儿,眼神中透出一丝兴趣。叶晨接着抛出了生态圈的话题,由菌落的概念,引出了昆虫的作用,进而到鸟类和动物。剩下的半天,束青山的活计,交给了从人,于田边找了个阴凉的所在,与叶晨攀谈起来。
昆虫传播花粉,鸟类和动物带来种子,生态链各个环节相互依存,北村就是现成的示范蓝本,叶晨只是将生态链的细微处,用全新的理论摊开来叙述而已。叶晨将田野,比喻成人类对土地进行的重大整形。
田野的故事,就算不是农人的叶晨,也说得津津有味。而水稻的故事,叶晨开始编纂描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望着眼前这片稻田,叶晨展开了蓄谋已久的演讲,一场专门针对束青山的演讲。
“这种人类高度依赖的食物,被人类驾驭,也驾驭着人类。”这些说辞,是处在不同逻辑高度的见解,对于种地酿酒一辈子的束青山来说,是一个很新颖的视角与话题。由此延伸的物种进化话题,半日的时光,又如何说得过来。
次日,束青山邀请叶晨一起下田,叶晨爽快的答应了。要谈农事,当然还是田间地头最合气氛。
“水稻的特殊在于,人类想到将水灌入土层的办法,使底下的土壤,在缺氧的条件下,制造出一个适合微生物生长的环境,微生物的生长,丰富了土壤的营养含量,也让土壤的表皮发生巨大变化,水稻就在这样的环境落地生根,沧海桑田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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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午,叶晨引入了部分化学概念,“氧”和“缺氧”。这些字眼,叶晨在万言宅医字一科曾经说过,但水稻与其他作物的区别,有很大一部分便是,水稻生长的环境。在水稻成熟之前,其根部大多数时间生长在水下这个有效隔绝氧气的环境中。至于水的化学成分,叶晨及时的回避掉了,不然的话,以束青山之博学,叶晨不列出个化学元素周期表的话,休想脱身。
复一日,叶晨试着将魔爪伸向了束青山的专业区域,酿酒,由此展开的话题,叶晨大有斩获。为了获得更加硬核的知识,叶晨抛出了只记得名字的,微生物发酵原理。酵母菌,这种微生物兼性厌氧,在有氧条件下有氧呼吸并大量繁殖,而在无氧环境下进行无氧呼吸将粮食中的葡萄糖分解为酒精和水。
关于“兼性厌氧”,叶晨差点无法解释,硬生生打个倒立,将全身的血液灌注于脑部,才回忆起阿饼当年的解释,勉强将语言组织通顺,然后相告。
又一日,叶晨不再耍宝,只是努力的问和学。这一点,得到了束青山的赞赏,束青山的话比平日说得更多,也更和蔼。稻子与农耕文明相互依存的漫长岁月中,人类的祖先花了无数的岁月,二十四节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叶晨拍着脑袋,依稀还能想起某年某个节气,自己在干什么。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去年春天的惊蛰,带领彖国将士们,在怀德大破季国兵马,生擒樊布德。叶晨望着眼前这片田,远处的山,树梢的鸟,还有脚边的虫子。千百年来,人们与田野形成的共生关系神奇且微妙,只要肯花心思学习研究,像叶晨这种没种过地的人,也能乐在其中。
转眼过去五六日,叶晨每天跟随束青山早出晚归,辗转于周边农田。因为生意的原因,束青山人在北村,简国各处的情况却很清楚,周边几个邻国的情况,也毫不闭塞。列国赋税不断加重,人民的生活的状况已大不如前。
通过这些天的来往、观察、相互试探,叶晨与束青山之间,建立起一种特别的信任,叙谈间总能感受到彼此的忧国忧民之心。要是会武功的话,千叶掌法应该很适合束青山习练。以束青山的实力,能让金汤镇附近的人,过上安静且不被饿肚子的生活,比起列国许多许多的人,已经可以担得起“高尚”二字。对这位拥有酒烈之名的人,叶晨由衷的尊敬。
叶晨不时提起中土,又不失时机的说明了来意,束青山其实早就看穿了,只是猜不出叶晨的真实意图。一个整天对作物问这问那,即使好酒放在眼前也不怎么喝,外加要赶到中霄提亲的达官显贵,怎么会为了点酒或者其他事情,而绕一段很远的路,并跑到田里去关心农作物生长的细节呢。
大家把话挑明了很好,既然动机相同,彼此间的合作还是可以探讨的。束家世代生活在这里,春种秋收,已经不知多少年月,还算生活得平静。生活在外面的世界,就不那么幸运了,天灾、战祸、人心,随便洗一波,穷人们便万劫不复。
束府中,确实有不少祖上传下的农业方面书籍,束青山对农事的了解,不仅因为家族代代传承的知识,更因为家族传承的那一份,对生活的热爱。束府大堂的壁上,便有一块“耕读传家”的匾额,这块匾额当然比不上“光明正大”或者“明镜高悬”那么光彩夺目,确真的能让人静下心来,品味匾额中的一笔一划。田野建立农耕,农耕建立了文明,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一粒米,一碗饭的学问。
就在当天,叶晨将自己心中的杂交水稻大计,向束青山说了个磬净。然后拜别束青山返回金汤。束青山平日偶有小酌的习惯,但那晚却一人喝得大醉。醉倒之前,口中反复念叨着叶晨在田间说过的几句话。
“所以我时常害怕,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即使像束青山这样年近半百之人,豁然听到这些话,也难掩热血澎湃。
中土真好,说话掷地有声的那位鲁先生,还有研究庄稼养活无数人的袁先生。中国,一定是中土世界最美好的地方。反观简国也好,彖国也罢,要是再多一些心里放着人民的人,天下便是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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