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有人能这么闲呢?
这已经是沈槐坐在亡灵公交车上哀嚎的第32遍。
他看着刘老街亡灵站外围着的里三圈外三圈拿着手机直播拍视频的人,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个猴一样,被人观察着。
他不敢下车,因为一下车就会被逮住。
待在亡灵公交车上好歹没有人能看到自己。可若是自己下车,他几乎都能预想到那个结局——哦吼,大半夜活生生地凭空出现一个人,他说不准还得被抓起来,理由就是传播封建迷信。
沈槐再次抱头哀嚎,一头白毛更加杂乱。
“他们还是吃得太多了,两点了怎么就是不困呢!!!”
汪离坐在公交车副驾驶的位置,因为这群活人霸占了位置,所以原本在站牌下面等待的亡灵们此刻都一个个地蹲在无人的墙角处,姿态看着可怜极了。
当然昏暗的灯光他看不见亡灵的面貌,却知道里面有一个只在监狱承受一个来月就被迫死亡的王君。说起此刻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复杂。
他勉勉强强把公交车停到亡灵面前,此刻22路公交车一头穿过了墙角,一头则插在路灯里,直把这群亡灵吓得够呛。
因为不敢伸出头去怕被敏锐的人和手机拍到,沈槐只好打开车窗,对着角落大喊:“投胎的赶紧上车啊,跟着我走到前面去……排好队排好队,一个个来。”他把车开了五十米开到空地上,打开车门等他们进来。
同时在亡灵慢悠悠上车时左耳戴上蓝牙耳机给周谠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语气便立刻变得委屈巴巴,开始告状:“周sir,我被人给堵了!快来救我!”
没等他发问,他又立马把事情一骨碌地全说出来围:“刘老街亡灵站这边起码有两百个人拿着手机在堵我,我觉得城郊龟寿碑那边肯定也有吃瓜群众!”
“我不想暴露身份!周sir救我!”
虽然他身份的确暴露的差不多了,但面子一定要保住!起码不能是这样一头杂乱白毛的情况下!
电话那头的周谠没忍住笑出声来,声音透过屏幕穿透在他耳边,声音温柔又安抚味十足:“我马上来,等我。”
“恩恩……你带人去龟寿碑吧,亡灵站这边没问题,我待在车里不出来。”
周谠听着就能想象到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让人发笑的同时又不免偷偷开心——遇到重要的事情,沈槐第一个想到的求助对象都是自己呢。
两人也没挂断电话,只是静静听着两头的动静。
而此刻亡灵们也正一个一个的上车,沈槐准备等所有亡灵上车后再一个个询问记录。恰巧排在最后一个的亡灵就是王君。
他看起来和生前完全不一样了,生前时虽衣冠禽兽内心黑暗,但起码温和儒雅的气质比较唬人,而此刻的他畏畏缩缩成一团,压根不敢抬头看人。
听说他是在厕所被汤匙噎死的,但目前从灵体来看,瞧着倒像是窒息死亡。他灵体上遍布着斑驳的伤痕,最显眼的是脖子上一直没能消散的勒痕和下-体处不堪入目的红痕。
虽然他们身上都穿着死前≈30340;衣服,但那衣服在沈槐眼中,也约等于无。他不想看的时候则什么都看不到,想看的时候亡灵死前身体上呈现的伤痕则会一一显现。
沈槐还以为这家伙能发现自己,但他只是低垂着头乖乖找了个地方坐着,甚至没能发现副驾驶位置上的汪离。
哦吼——
怀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理,沈槐关好车门,拿着小绿记仇本从前排一一询问到后排:“姓名、年龄、住址、死因……”
目前询问的几个暂时没出现不知凶手是谁的凶案,横死的情况也多以意外为主。等到站在王君面前,沈槐没说话,坐着低垂着头的王君也只喏喏两句:“王君,50岁,噎死……”
“嗤!”沈槐毫不掩饰地嗤笑出声,嘲讽出声,“哎哟这是谁呢,这下子可落在我手里了。”
“是你!”王君本身就迷糊着不知道为什么人死后会上一辆公交车,不应该是所谓的奈何桥吗?但听到熟悉的问询声,一抬眸居然是将他抓住的白毛警官,此刻他目眦欲裂,内心一偏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