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拉优雅地坐在那里,面色如常,以盈盈笑容回应每一道目光。会议结束后,她第一个冲出了房间。
“塞缪尔,帮我去和阿芙拉谈谈吧。”古尔薇格来到学生身边,请求道。
“好。”虽然立即答应了,但塞缪尔并没有迅速追出去,他迟疑了一会儿,委婉道,“老师,阿芙拉现在恐怕不会听我的话。”
就算平常也不会听。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不,她会听的。”古尔薇格笃定。
塞缪尔只好出去寻找。很快,他便在会议室附近的一个走廊上找到了对方。
阿芙拉正在走廊上徘徊,似乎在等待什么人。一看见是他,便开口道:“是老师让你来找我的吗?”
如果告诉她实话,阿芙拉肯定会非常高兴。所以选择只有一个。快速将结果在脑中过一遍后,塞缪尔利落地回答:
“不,是我自己决定来找你。”
“明明是老师让你来的。我可不信你会主动来找我。”阿芙拉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拆穿了低水平的谎言。
拆穿就拆穿吧,塞缪尔无所谓,反正阿芙拉对自己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他语气如常,接着道:“刚才在会议上,你对人类的态度太过了。虽然……”
刚打好的草稿就这么被阿芙拉打断了。
“什么叫太过了?没有选择趁机报复赶尽杀绝,这难道还不够吗?或者说你想让我像你一样,当做曾经的事情都不存在?塞缪尔,别把你的道理硬套在别人身上。别说经历了,你连见都没见过圣殿的行为。”
她声音尖锐,怒气冲冲,努力控制自己才没有将魔法打到对方身上。
从巫师诞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受到了来自圣殿的追杀。五百年前,圣殿对巫师的迫害更是达到了顶峰,整个西洲几乎找不到一个年幼的巫师。
巫师是在鲜血和恐惧中成长起来的种族,而这鲜血,来自他们自己。
“但时代不同了。不管怎样,巫师的过去已经与圣殿一同埋葬在五百年前。而且老师的态度你也看见了,难道你想违背老师的意愿?”被对方的魔杖指着,塞缪尔微微皱眉,但他没有选择防卫。
阿芙拉从来不会伤害巫师。
“老师的意愿……”阿芙拉低声重复,随即抬起头,笑容嘲讽,“塞缪尔,你永远都只会躲在老师后面。你只会等着老师选择牺牲,然后干脆利落地遵守她的命令,哪怕是帮助她牺牲。”
“老师的选择一向是最好的选择。为了巫师的未来,我们不得不如此。”
“这就是你让老师一个人施展沉睡魔咒的理由吗?在你明知道老师会死的情况下?”
魔法因子枯竭的时候,古尔薇格老师选择独自施展沉睡魔咒,帮助巫师存活。但大型沉睡魔咒,只要多人也一样可以施展,代价可以由众人分摊。
但是塞缪尔就那么看着老师施展魔咒,然后冷静地把自己拽走了。
“如果换成多人施展,我们起码会损失掉一半的巫师。巫师一族承受不起这么大的代价。”
“但巫师一族更承受不起失去古尔薇格的代价!她不仅仅是老师,她是巫师的核心,更是巫师的未来!塞缪尔,如果不是老师现在还在,你绝不会是这个状态,我也不会这么克制地和你在这里谈话。老师选择牺牲,那是她的选择,但你绝对不该把这当成理所当然,当成利益权衡后的唯一措施。”
塞缪尔沉默了,阿芙拉其实有一点没说对,他并没有把老师的牺牲当成理所当然。他只是把这当成了最正确的选择。
听上去的确有点糟糕。
“是我的错。但是在面临末日的当下,巫师必须改变态度。我知道这很难,可我们总得试试。请稍微克制一下仇恨吧,更艰难的事情即将到来。”他难得软化语气,低声下气请求对方。
“我想我已经很克制了,起码刚才我没有直接提议袭击血族。”
“袭击血族?你想把巫师彻底推向绝路吗?以及,你忘了老师和血族的关系吗?”
被阿芙拉的冷漠糊了一脸,他刚刚因愧疚产生的一丁点服软已经被对方掐死在摇篮里了。但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还是特意压低了声音。毕竟对于巫师一族而言,这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什么关系?你是指老师带领巫师摆脱了血族这件事吗?”
阿芙拉笑了,既没有压低声音,也没有含糊略过。她装出一副天真的样子,干脆地扯下了对方试图披上的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