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侯打算落空,无论他怎么劝说,女儿一律摇头,让他怀疑她是不是因为仍在生气而故意对着干,于是佯作发怒,“你就是诚心逆我是不是?多一个听话的弟弟难道不好?”
扶姣眼神更奇怪了,指向循念,“他是我哪门子的弟弟,阿娘早就不在人世了,还能从地下给我变出一个不成?”
说着,狐疑地打量这二人,莫名觉得爹爹和这个小郎君容貌当真很有些相似,“他不会真是你背着阿娘有的罢?”
其实只是顺口的一句话,没怎么当真,但对上女儿那双乌黑清亮的眼,扶侯心底就有点虚,想起曾经的承诺,别过脸斥道:“胡说什么!这种话也能随便出口,是不相信你阿娘,还是不相信爹爹?他爹娘俱在,哪有你这样编排人身世的。”
相比于面前的扶侯,自然是早早离世但记忆中大气美丽的阿娘更可信。扶姣没说出口,眼神已经阐明一切,还有些失望,她以为爹爹此行是专程来解释昨夜的事,没想到更主要的目的是“推销”这个什么弟弟。
雍州再人生地不熟,她也不会这么缺人陪,爹爹此举实在莫名其妙。
扶姣不由再次仔细看了几眼循念,毫无疑问,他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儿,因年纪尚小,五官未舒展开,便有雌雄莫辩的精致。扶姣有爱美之心,身边无论人或物都首先以外貌为评判点,可是面对循念,她却怎么都生不出喜欢,甚至隐隐抵触。
她也别过脸,语气不大好地说了句,“最好不是,不然爹爹可不知我会做出什么。”
这话让刚想再说什么的扶侯一顿。
在洛阳时,扶姣虽然以骄纵出名,可那都是小女孩儿式的耍脾气,下人做错了事,她也懒得亲自罚,多是交给管事或者长辈处理,因此扶侯不觉得女儿真能做出什么来。但她脾气确实大,在帝后那儿应当也见惯人命,万一真有什么想法……
他脸色沉沉,拿起父亲的威严说教几句,最终还是没有再坚持让循念留下,带着他出了倚阳居。
出门时,循念回头望了几眼,他应该唤阿姐的人仍坐在那儿,对爹的怒容不以为意,不像姨娘,爹稍微皱眉,就要心慌地认错。
在她面前,爹甚至不愿承认他的身份。
循念低首,小步跟在扶侯身后,面上神情无人能知。
……
扶姣坐在原地出神,炉中袅袅白烟升起,泛出沉水香的气味,被细风一拂,散得满屋都是。
渥丹小心翼翼进门,忽听她问道:“渥丹,你认识那个循念吗?”
“啊”紧张应声,渥丹喉间不自觉滚动,咽了口口水,“我……我来得晚,只见过几面,也不大了解。”
其实是知道的,以前管事们见到那位婉姨娘从来不会掩饰殷勤,有时私下还议论什么二夫人、小郎君的字眼。只是后来听说小郡主要到雍州,府里上下忽然传消息,说是不能在小郡主面前说漏嘴。
渥丹不大明白,纳妾生子的事,为什么不能让郡主知道,可能这些贵人就是规矩多罢,她只能遵从。
扶姣看了她一眼,把疑惑暂捺心中,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