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早就察觉到了赵云姿的到来,小郡主和这位赵娘子关系渐进,俨然有成为密友的趋势。本以为她会直接入内,没想到半晌都只站在外面呆呆凝望。
他扫了一眼,对扶姣道:“赵家娘子在院外。”
扶姣讶异,往外一瞧,忙让李承度帮自己跃下,走到院边好奇问:“姿娘,怎么不进来?”
说着想起花灯,兴冲冲地一指那树间枝丫,“李……阿兄给我做了个花灯,好看吗?”
她落落大方的举止让赵云姿暗道自己真是落俗了,他们兄妹情谊深厚,兄长爱护妹妹再没什么,也无越界之举,偏自己多心,赧然道:“我早到了,看着你阿兄做的呢,真好看。”
“是罢。”扶姣邀她入内,自豪般道,“阿兄什么都会,从没叫我失望过。”
这种亮晶晶的眼神,赵云姿觉得自己也曾有过,神色愈柔,轻声附和地夸了几句。
李承度往回走来,和赵云姿目光相接,各自颔首后就错开了视线。
实不相瞒,赵云姿对好友这个兄长,一直有种隐晦的敬畏,总觉得他淡然的神色下藏着不可小觑的威势。作为一个深闺淑女,她说不出那是什么,只是凭直觉敬而远之,并不敢像对待好友那样亲近。
“我先出门办事。”李承度开口道。
有赵云姿陪伴,扶姣哪儿还惦记他,当即忘了是自己让李承度今日陪她的话,摆手道:“去罢去罢。”
末了补充道:“阿兄要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李承度应声离去,待他走远了,赵云姿轻笑道:“你待兄长怎这样不客气?”
“嗯?”扶姣满脸莫名,仔细回忆自己对李承度的态度,自觉没什么不对劲,“我对他很好呀。”
对唯我独尊的明月小郡主来说,她能把谁看入眼中,对谁正常地说话就已经是很好了。
赵云姿语噎,却不好评判什么,思忖这也许是他们兄妹的相处方式罢,便不再提。
二人相伴入门,径直在窗侧的茶座边跪坐,面前摆了整套精致的白瓷茶具。扶姣曾答应赵云姿会为她亲自煮茶,今日得空,便兑现了这一诺言。
艳阳当空,日光从东面照来,将凝神烹茶的小女郎神色照得分明,肌若冰雪洁白,细小的绒毛又增添几分灵气,正是美不胜收的画卷。赵云姿静静欣赏面前的美人美景,行云流水的动作后,便有清新茶香扑鼻,只觉心境也被这香气涤荡开来,明亮些许。
“纨纨,你这煮茶的功夫,是特意学过的吗?”
将白瓷小杯递去,扶姣道:“我阿娘教的,她比我厉害。”
能让她承认比自己厉害的,不是功夫的确出色,就一定是她极喜欢的人。赵云姿心想,纨纨的母亲李夫人应当二者兼俱,含笑道:“真巧,其实我剪纸的手艺,也是从阿娘那儿学的。”
与至亲间除了血脉相连,还能有这份相同的爱好作为传承,其实也是件幸事。赵云姿摩挲小杯,心中感慨,垂眸轻嗅,而后小小饮了口这杯茶,油然赞道:“好香甜的金骏眉。”
她其实不大会品茶,因常吃药的缘故多是喝白水,但这杯茶汤甜醇的金骏眉着实惊艳了她。
该是怎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热烈如火又兼具茶道、棋艺、画工等技艺的小娘子,且看纨纨这不以为意的模样,肯定没把这当回事。在她看来,这些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算不得特长。
赵云姿不由又升起了对她家世的好奇,不过没问出口,毕竟这也可能是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