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度丝毫没受王六影响,握着羊毫稳稳地画完,无论扶姣怎么挣扎都不为所动,让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会这样“睚眦必报”。
他肯定把她画得很丑,说不定是只小乌龟。扶姣气恼又委屈地想,手脚都被制住不能动,很想一脑袋撞上去,然而连这点愿望都实现不了,被他用笔就按住了。
在她想着要不要哭时,李承度先一步完成了动作,放开禁锢把人从桌上保下,见她稳稳落地才松手,转身去净手,边道:“里屋有铜镜。”
扶姣第一件事果然不是找他算账,立刻跑向里屋取镜,拿起看了会儿,恼怒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好奇打量,手握铜镜半晌没撒手。
她脸上的痕迹并非是胡乱涂画,而是几笔画出的虎纹,从额中到两鬓,竟很有些生动。唯一不满的是两腮的几条黑胡须,看起来不像是威风凛凛的虎大王,倒成了偷鱼吃的猫儿,把那虎纹中隐隐透出的王字气势都压了一半。
“虎有胡须吗?”扶姣边看边问,她不曾见过虎,只见过画像,因此不怎么确定。
李承度道有,扶姣喔了声,又看几眼,评价道:“那你的胡须画工不到位,简直如画蛇添足,其实虎纹就已经足够了。”
看着看着,因为画得不算丑的缘故,她没生气,反而就着他画的纹路,琢磨起了花钿的新式样。出乎意料的发展让李承度看来一眼,见小郡主兴致勃勃的模样,自然也不会提醒,慢慢将发冠重新束好,最后也没见她再次挠来小爪子。
大约是琢磨着突然有了灵感,急着回去把花钿的图样画下来,连玉佩都忘在桌上,手握铜镜就走出门去。
院外,王六神色纠结地等了许久,才听得门开的声音,第一眼见到的是状态尚可的小郡主。
仔细端详,除去眼眶微红外,小郡主并无其他异样,只步伐匆匆,不知要去做什么。
方才的画面仍在脑中久久盘旋不去,他慢慢地迈进屋,心不在焉地把洛阳之事道出,抬首见李承度岿然不动的模样,忍不住道:“主子,那个……小郡主的脾气有些大,纵然主子你……呃,也不好用……就是,总得让小郡主心甘情愿罢。”
不是王六偏袒,实在是那情形看起来就像主子在强迫小郡主,他对二人虽是乐见其成的态度,可也不能这样成罢。
对此,李承度只是瞥来一眼,道了声,“你不懂。”
不懂什么?难道这也是另类情|趣吗?王六憋了满肚子疑惑,却不好再问。
…………
这个小插曲,除却扶姣和李承度二人外,只有王六稍稍窥见了两眼。不论如何,扶姣今后的动向已明了,她定要跟着李承度一起走的。
如今连徐淮安都还未离开淮中郡,谈他们的事也为之过早。
接下来的几日,扶姣发觉,赵家除了她,好像每个人都很忙碌,李承度亦在早出晚归。
她欲去寻赵云姿,每每都被歉意告知,娘子已经随使君出门去了,或娘子已睡了。
唯一得见的时机,还是赵云姿因着连出门几日,病弱的身子受不住,感染风寒,病倒了。
扶姣闻讯前去探望,被她远远叫停在了落地罩旁,“我病了,大夫说要离人远些,没得让你们也染了风寒。阿念搬绣凳来,别让三娘子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