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外甥女兴冲冲赶去门外的身影,像极了顽劣不知世事的小孩儿,皇后自己看着没什么,但在李承度这儿,多少要为她辩解一番。
“纨纨是个孝顺孩子,知道我们在宣国公手下受苦了,想去帮我们出出气。”
李承度颔首,“郡主至诚至善,在下明白。如今宫中动乱已平,娘娘和圣上寝宫也清理好了,可随时去歇息。”
他并没有因胜了宣国公而摆出主人姿态,反而依旧恭恭敬敬,这让已经受了两年冷遇的帝后多少有些不习惯,惊诧之余亦有感动,一句多谢还没道出口,就被他抬手止住。
和王六吩咐几句,令他留下听帝后差遣,李承度向二人告退,转身往外去。
即便逞口舌之利,小郡主也不一定能赢过成为阶下囚的沈峥,他得去看看。
头盔随手置于一旁,李承度大步迈向殿外长阶,火光透亮,映出阶前每道纹路,每点血渍。
深夜暗色蔓延至人影,将沈峥半张脸隐入其中,脸侧和额头的伤痕让他显得狼狈无比,唇畔却仍噙着春风般的笑意。
他没有被五花大绑,仅仅是缚住脚而已,左右各立着看守的精兵。
精兵训练有素,本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听这位小郡主幸灾乐祸地奚落沈峥好一会儿……关键也没有什么狠毒之词,更像是小孩儿过家家般的嘲笑,不由嘴角微抽。
沈峥甚少与人斗嘴,他饱读诗书,通五经,与人论书倒是有过几次,都是他取胜。
听着扶姣清脆的声音,看她神气灵动的神情,他双手拢袖,像听训般乖巧。
“当初还故意吓唬我,”扶姣围着他转了个圈,沈峥视线随之移动,“如今风水轮流转,落到我手中了罢。”
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明日我就要把你放到战车上,让你也尝尝被撞得青青紫紫的滋味。”
那次大概是她平生受过最重的伤,险些破相,因此见到木菁,还叫她第一次吃了回莫名的飞醋。
“郡主也知当时情况紧急,只是不得已的一时之策,并非沈某诚心。”沈峥流露歉意,“伤得很重吗?”
扶姣不吃这一套,哼声道:“现在才知道歉,晚了,即便你向我求饶,我也不会放你一马。”
沈峥点头,“那就不求饶了。”
“……”扶姣气结,怨念地盯着沈峥。
她实在不会骂人,最狠的话也不过骂人蠢笨如猪,其他的词汇都不曾接触过。这两年的流浪生涯大概是她最接近市井的时刻了,可李承度也将她护得极好,甚少有人能够冒犯她。
沈峥是真的忍不住笑出声了,愈发觉得她是个宝,无怪悯之这两年心态极稳,任何时候都不见慌忙,想来其中也有小郡主锤炼的功劳。
他的眼型与李承度大不不同,李承度总是沉静理智,对视时,如含坚冰,促人清醒。沈峥则无论何时,眼角都微微上翘,似在笑,蕴着温柔多情,令无数深闺女子一见倾心,忍不住深陷其中。
皮相和出身本就占了便宜,倘若气质再柔些,便足以获得许多好感了。
扶姣曾经就被他迷惑过,正是觉得他好说话、好欺负,才会轻易应下那门亲事,谁成想到头来是个笑面虎。
“郡主想知道,如何才能使沈某后悔莫及吗?”
扶姣撩起眼皮,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这种隐秘,自然只能讲与一人听。”沈峥道,“郡主不妨过来。”
他没有招手,但眼神和浑身无不在让她近些,再近些。
扶姣狐疑,“你当我那么傻吗?”
想了想补充道:“就算挟持我,我也不会让李承度放你走的。”
“就算想走,在下也不会用郡主来要挟。”沈峥示意左右,“有人把守,郡主怕什么?”
他的人品并不值得信任,扶姣听李承度说过,此人连教自己的恩师都能亲手构陷,还有什么做不出来。
实在止不住好奇,扶姣对把守之人道:“将他双手缚住。”
沈峥毫不反抗地任人绑住双手,无比柔顺,仿佛在展示自己的友好。
试探性地往前一步,再挪一点,扶姣感觉他并没有突袭的能力,想稍稍侧耳过去时,一只手从天而降,挡住了她。
她来-->>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