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这辈子她和林寒哲毫无瓜葛,爹娘也从未把她许配给任何人,但是偶然碰到林寒哲,她还是觉得有必要加重自己在程晏心中的分量。
“安廷,天色晚了,姐姐不放心你。走吧,我们现在就家去。”她说完话后,又规规矩矩的把帷帽放下。
程晏本来想冷淡以对,毕竟她和林寒哲的事情自己还未查核清楚,但是又听到她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忍不住关心道:“更深露重,快些回去吧。”
妙娘点头:“好,那我回去了,你也要好好保重。”她走近前来,塞了个东西给他,又往后退了一步,规规矩矩的上了马车。
等她走了,程晏才打开香囊,他以为会是什么贴身之物,却没想到是一代金子还夹杂着几张银票,上面有张纸条写着,【私房钱,你尽管用。】
程晏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姑娘,是要他吃软饭吗?
嗯,不得不说,软饭吃起来还挺香。
今日他豪气了一把,手中的银钱也确实不太趁手,自己媳妇儿给的,那就用着吧。
但此事如鲠在喉,程晏本打算告知祖母母亲二人,让她们敲打顾家,顺便解除婚约,避免沾一身腥味,虽然那顾妙娘美,但娶妻娶贤。但现下,她事事为自己想,不像是有二心的,程晏遂犹豫了。
太学开学后,他先去找了林寒哲,“林兄,今日可否小酌一番?我有学问上的事情想请教你。”
林寒哲和程晏交情算君子之交,不至于太热络也不至于太疏远,偶听得他这番言论,林寒哲先是推脱一番,但程晏态度坚决,他也只好应下。
楚达还奇怪,“他叫你去做什么?上次他在诗会没博头彩,怕是嫉妒你吧。”
“去了就知道了。”林寒哲倒是好奇,这位天佑年间的权臣找自己做什么?
程晏找的这个地方很清幽,外边歌舞升平,内里却是清静优雅,他静静的等着林寒哲的到来,索性,他还到的挺快的。
二人相互行礼之后坐下,程晏却不是绕弯子的人,他开门见山道:“林兄,近来有人说了一桩荒谬之事给我听?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不知是何事呢?”林寒哲不解的问起。
“哦,有人向我告密说林兄居然和我是连襟,你说有没有意思?”程晏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认真对林寒哲道:“可是我老泰山也只有一个女儿。”
再也没想到程晏居然是问这个,林寒哲愣了一下,又有了些许轻松:“程公子,此事不是真的,皆是别人乱传的。”
他其实对这桩婚事早就不抱持希望了,还记得那年他去县学之时,母亲装了很多鸡蛋和当地的干货去顾家当亲戚走动,那个时候家里的日子好过很多了,她爹娘带着他上门去顾家,顾家大老爷却哼都不哼一声,待他们极其冷淡,甚至还言必称让他们以后不要上门来。
那时爹娘很生气,却觉得这顾大老爷是个势利眼,顾二老爷肯定不是,人家官儿做的那么大,说不准是对他的考验,让他不要让人看不起。林寒哲无法抗拒爹娘的殷殷期盼,到底当年那五十两银子确实挽救了他们一家人。
其实自从那天知道程晏未婚妻是顾氏之后,他好像也明白了些什么,在现代那些女人们找对象还得看车子票子呢,在古代这种阶级固化的地方,程晏这种官二代当然比自己条件要好,他争是肯定争不过。
故而在程晏面前,他否定了。
至于是不是楚达告密,他觉得不是,但是楚达心思太浅,面上露出被人刺探出来也很有可能。
程晏见他这么快就否认了,显然有些意外,这世上哪个男人会受得了这个,可他不知道的是林寒哲知道历史,程晏的原配顾氏嫁过去一年就早亡了,还是生产时难产,生下孩子后就死了,正因为如此,为了加深姻亲之谊,这位顾氏恳求程晏同意让她还尚未婚配的六姐嫁过来。
满打满算,即便林寒哲拼死拼活的娶了顾氏回来,她最多也只能活个两年,也并非是什么良配。
“既然你觉得不是,那就勿要再传了。咱们日后都是要走仕途的,有些什么流言蜚语,日后都会成为把柄。”程晏提醒他。
既然他识时务,那许多事情就不必多说了。
林寒哲见程晏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也来气,哪个男人受得了绿帽子,他冷笑:“此事我自有分寸,程公子你今日也不必得意,这世上总有人的官儿当的会比你大。”
他言下之意就是虽然我不计较,但你胜过我的只有家世罢了,今日顾家能够毫不犹豫的放弃我选择你,可日后未必不会放弃你选择更高位的人。
他毫不畏惧的看向程晏,却见此时,程晏屏风后面走出一个中年人来,此人刚留美须,气质温文尔雅,他不禁道:“林公子何必这般说我家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