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桑晚果断塞上耳机,过了一会便困了,她的意识开始变得一片昏沉。
迷蒙之中,耳里是蝉鸣不休,她梦到的似乎是一片白茫的苦夏,不远处传来似乎是尖锐的哨声,意识沉浮里,她只觉得眼前一群穿着白色校服的学生飞快地掠过,伴着一阵沉重的跑步声。
愈发睡沉。
三中的操场也有棵苍翠碧绿的参天大树,她坐在下面,树枝上没有虫子,很干净,体育课时女生在树下乘凉,男生则绕着操场一圈圈地跑步,闷热的红胶皮跑道上,疲累的长跑后被从身上脱下来的短袖校服,头顶的日光不断烤炙地面。
她看见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从跑道那头像离弦的箭一般冲过终点,手臂卷着一条校服上衣,他宽肩窄腰,轮廓肌肉发达而矫健,顺着发丝往下滴落的汗珠,晶莹透亮。
少年汗淋淋的下巴抬起,汗水濡湿的肌肤被头顶的日光照射的闪闪发光,一瞬模糊了他的脸庞。
这是十七岁的谢嘉释。
桑晚不由得皱眉,她总是会梦到几年前的事,繁重疲惫的高中生活经漫长时间的洗涤,总给人一种奇异且病态怀念的感觉。
她听到了喧闹声。
以及篮球拍击地面时的声响。
光太大了,梦里的意识主导,她想看清那人的脸庞,却被那人头顶的光晕所挡,始终无法看清。
见状,桑晚的唇瓣动了动,发出一点淡淡的呓语。
她知道后来会是什么。
那少年随后朝她走过来,一瓶矿泉水被他干脆利落倾浇在他发上,流进腰线。
他扔掉空瓶子,随后甩了甩头,不断有水珠顺着他的肩胛骨滑落。
他抬手把毛巾丢给她,俯身凑近,居高临下。
“帮我擦。”少年说。
—
不徐不缓的脚步声逐渐走近。
直到谢嘉释径直站在了茂盛的树下,他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打量着缩在枝叶阴影下,那正昏昏欲睡的女孩。
喉咙内轻哼一声,他环视一圈,没看到碍眼的人,心情便好了一点。
他暗灭了手机放进口袋,谢嘉释垂眸,良久,精致的喉结动了一动。
年轻男人的一头显眼张扬的银发被风吹的四散,乖戾不羁。
他插着裤兜,又走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全然遮挡住,那点透过随风飘摆的枝桠,打在女孩脸上的细碎日光。
感觉到面前的光亮被遮挡,凉风吹来,她意识回笼,桑晚费劲地睁开了眼睛,索性抬头,便和一双漆黑的眸子直直对视上。
五官浓俊精致,漆黑的眼,锋利的下颌,薄抿的唇。
和梦里的那个少年轮廓一致,合乎一人。
静默了几秒后。
桑晚向他摆手:“麻烦,往旁边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