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体颤了一下,随后慢慢地攥紧手指,一字一句地说:“……不用你管。”
这句话似乎戳到了他的痛处。
他一把推开成宇勋,摇摇晃晃地走去练习室,乐声响起,他又变回舞台上的那个谢嘉释。
第二天的打歌舞台很成功,谢嘉释完成最后一个舞蹈动作,激烈的乐声止息,帅气流畅的endgpose定格,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欢呼,甚至这场舞台的直拍播出后,就立刻上了推特的趋势榜前三。
可没人知道他一下台就倒了。
谢幕后支持不住,脚下踩空,身体倒在角落的台阶上,脊背靠着冰冷的栏杆,谢嘉释垂着头,少年一下一下剧烈地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他的身体没法动,连抬起一根手指尖都没力气。
刚才一番高强度的唱跳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气力,他甚至觉得呼吸有些困难,意识也渐渐不清楚了,头顶是那边舞台投来令人眩晕的强光,明明灭灭的,在眼前不住地乱晃。
公司的工作人员没看到他,过路的艺人从他身边三三两两轻快地笑着经过,没有人注意到在黑暗里一个少年孤寂单薄的身影。
很累,身体疲惫到极点,心脏也在疼。
世界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
谢嘉释歪头昏了过去。
直到一个吊儿郎当的重金属风高个青年此时走过,上台阶时他忽然弯下身子,他大大咧咧又响亮诧异的声音这才传到了众人的耳里,“咦,这里怎么有个人倒了?”
闪着红光的救护车驶入电视台的后门,叫钱悖的男人俯身,扛起了昏过去的少年的一条手臂。
谢嘉释因为肺炎发作和重感冒高烧而住院了。
他的问题很严重。
成宇勋跟着经纪人急急忙忙从录制地过来时,叫钱悖的男人正靠在病房的门口抽烟。
他还穿着打歌时的金色背心和高腰黑裤,化着黑色的眼影,手腕上戴着金饰,一头张扬的红发很是扎眼。
“谢谢你救了阿释。”经纪人被成宇勋推着走过去,有些不情愿地跟他道谢,眼睛却时不时看着手机,也不进去看谢嘉释,说自己还要接其他人回公司,想走,成宇勋一听无比气愤:“哥你怎么回事,你都不进去看嘉释哥一眼吗?”
经纪人很不耐烦:“人不是没事吗,你自己进去吧,我要走了,还要接边野他们下班。”
对方拈着烟,上下打量了经纪人一眼,钱悖蓦然冷笑了一声,发问:“你就是j娱乐的经纪人?自家艺人病这么重还让他上台,真是不把他当人看啊。”
经纪人一听脸色有点不好:“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事,不过他给公司赚那么多钱,不如都拿来给你们烧纸得了?”他轻蔑地抖落了一张纸,吐出的话语很是尖酸。
“不要脸的玩意,为了让他工作谎称病情转好。”钱悖“tui”了一口,把烟拈灭。
成宇勋把纸张捡起来,看了里面的内容,瞳孔瞬间睁大。
他的抑郁症果然加剧了。
之前谢嘉释做的抑郁测试,是j授意,最后是公司请的医生开的心理证明,所以谢嘉释会以为自己的抑郁症逐渐好转,才会继续进行高强度的工作。
因为坠海事件,长久以来压抑的病情终于迎来了巨大的爆发期。
两年以来持续连轴转的繁重行程和不分时间的昼夜颠倒,让谢嘉释的状态变得很糟糕。
钱悖那天离开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垃圾玩意,你们等着吃官司吧。”
后来这件事情被捅到网上。
中韩两地的粉丝和j娱乐公司方在韩网和内娱各自掀起骂战,质疑j公司苛待外籍艺人,把谢嘉释当摇钱树。
同年,野回娱乐和韩国j娱乐解除了合作关系,诉讼官司持续打了两年,这期间谢嘉释在韩暂退进行心理疗养,之后受独立音乐人钱悖的邀请,来到美国旧金山。
第一年他考入伯克利音乐学院,隶属流行乐科,是拿全额奖学金的优异学生。
后来他开始频繁参加全美各地的音乐节。
半地下室,室内场馆,或者是露天红土舞台。
他是吉他手,因此手上全是茧子,一遍遍磨破流血,再一遍遍被愈合。
谢嘉释的英文发音很正宗,lo或是三人组形式活动,大多是r≈ap;b曲风,综合了亚洲流行音乐的特点,所以特立独行。有时候一首接着一首直唱到嘶哑,只要台下有人热烈喊安可,就会再次拿起话筒。
名气在一点点被积攒,人们知道了有个叫谢嘉释的、玩音乐的中国小子。同时,抑郁症开始了新的一波侵蚀。
令人心悸的痛苦和短暂热烈的欢愉赋予他丰沛无比的灵感,英文歌词曲调从黑炭笔下不断地流泻创作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