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阅微本来是想堵住耳朵不听她妈妈说话的,听到这个县的名字,突然脑海中闪过了点什么,“这个xx县在哪个市?” “市我不知道,省我知道,就在j省。” 林阅微上网一查,xx县就在j省h市,昨晚上顾砚秋说去见一个很久没见的长辈,难道就是她们家以前的司机? 林阅微这个猜测也只是在脑中停留了一瞬,连顾砚秋都是盲人摸象,就更别提她了,林阅微去阳台看了一眼养在水里的小龙虾,拔腿上楼,对她妈说道:“你中午做了吧,给我留一点。” “我都吃光。” “行,那你都吃光。”林阅微笑道,她知道她妈妈不会不给她留的。 林阅微换好衣服,给江丛碧打电话通知她现在要去她家,江丛碧昨晚上通宵,现在还在床上窝着,脸埋在枕头里,哼哼唧唧地问她:“你现在精力这么旺盛的吗?不是刚到家没多久。” 林阅微一手拿着手机进了衣帽间,她手指点着一长排罗列好的包,边思索着哪个包配身上的衣服,边回她道:“我妈在家唠叨我,我听不下去。” “老大不小的年纪了,唠叨两句怎么了?”江丛碧啧她。 “合着是你妈不在家,她要是天天跟你耳朵边唠叨你也得烦。”何况还不是寻常的唠叨,是红娘式唠叨,林阅微正心烦意乱,听不了这个。 “但我妈就是不在啊哈哈哈。”江丛碧猖狂大笑。 “德行。”林阅微将坤包拎在手上,往门口走,“朕马上就要驾临了,赶紧起来伺候着。” “不起,你开过来快半个小时,我还能再眯会儿。” “江……妈?” 林阅微没防备手机被横空伸出来的林妈妈抢去了,林妈妈对着电话的江丛碧说:“小江,来吃小龙虾吗?” 江丛碧和林阅微打电话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十几秒后,林妈妈把手机还给了林阅微:“江丛碧说来咱家吃饭,让你不用去了,她过会儿就到。” 林阅微目瞪口呆。 林妈妈上下扫她一眼,嫌弃道:“你进家以后来来回回衣服换多少件了,赶紧再去换回来。” 林阅微:“……这都是谁害的?” 林妈妈眼刀横过来。 林阅微朝她拱拱手:“赖我自己。”她背对林妈妈上楼,两只手骨节捏得咔嚓响。 “就为了两斤小龙虾你就把我给卖了?我们俩光屁股长大的姐妹情呢?” 江丛碧坐在林阅微卧室的小沙发上,低着头任凭对方数落,偶尔弱弱得争辩两句:“阿姨说有十来斤的,不止两斤。” “你还跟我犟嘴?” 江丛碧乖乖地闭上了嘴,眼珠子转得滴溜溜的,林阅微没有瞧见,见她一言不发,便原谅了她。林妈妈不知道江丛碧认识顾砚秋,也不知道她们仨之间乱七八糟的关系,林妈妈虽然爱唠叨了点,但不会不分场合的胡乱说话,自打江丛碧来了以后,就再没提过顾砚秋,歪打正着让林阅微得了个清净。 林阅微脑子里刚闪过这茬,便一阵头疼,她怎么又想起来顾砚秋了呢。 江丛碧察言观色,看林阅微不时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脑子不动声色地转了好几个弯。林阅微轻易是不会露出这种表情的,江丛碧眯了眯眼,用她充满了八卦的大脑回忆着她上次出现这种表情的时候。 良久,她眼前一亮。 那是在大一的时候,林阅微去学校报到,认识了一个高年级的学姐,那个学姐和她是一个学院的,平时对她多有照顾,两人志趣相投,江丛碧还跟林阅微抱怨过对方有了学姐就很少跟她一起玩了,是不是谈恋爱了快老实招来,林阅微赏她个白眼,跟她说没有的事,她们俩就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结果说完这话刚一个星期,林阅微就表情复杂地出现在了江丛碧面前,也是这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说学姐跟她表白了。江丛碧问她喜不喜欢对方,喜欢就答应,她们俩详细分析了林阅微的种种感觉,最后得出的结果是林阅微不喜欢她。 后来林阅微就和那位学姐一刀两断了,做不成恋人也做不了朋友。 江丛碧觉得可以给她的这副表情取一个专属的名字,叫做:为情所困。 林阅微最近接触的人都在江丛碧的掌握当中,有可能的就两个,邵雅斯和顾砚秋,按照江丛碧的直觉来说,顾砚秋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不排除林阅微当好朋友的邵雅斯重蹈当年那位学姐的覆辙,想不开要跟她表白。 林阅微若是知道江丛碧只从她的表情就将她所烦心之事推算出了个七七八八,不知道是会夸江丛碧果真不愧是好姐妹,还是你八卦这么厉害怎么不去当娱记。 江丛碧决定试探一下林阅微。 江丛碧清了清嗓子,说:“我前两天看到一个瓜,说x巧克力的广告商找邵雅斯拍广告代言,是真的假的,你跟她那么熟,你肯定知道吧?” “假的。”林阅微毫不犹豫道,用一种宛如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上班上傻了,怎么连基本的判断能力都没有了,你们公司产品广告会花好几百万去请一个刚刚选秀出道的新人吗?” 江丛碧被她嘲讽丝毫不生气,反而兴奋地在心中搓了搓手,看她这副表现应该不是邵雅斯了,那会是顾砚秋吗? “我们公司不会,但是天瑞会啊,我还听说一个瓜,说顾砚秋正在和邵雅斯的经纪公司接洽,说要请她代言某款新产品。” 林阅微说:“更不可能了,她提都没给我提过,谁那么无聊会放出来这样的消息。” 江丛碧捕捉到了她话里的关键点:“她为什么要跟你提?你俩什么关系?慢着!” 林阅微转身要走,江丛碧一个猛虎扑食把她扑在了地上,洁癖发作的林阅微把她从自己身上掀了起来:“你干吗?!” 江丛碧再接再厉,把她扑回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两只手揪着她的肩膀布料,说道:“是不是朋友?真朋友就是这么瞒着我的,朋友妻不可欺你不知道吗?” 林阅微:“……” 江丛碧愣了下,深刻代入自己的“追求者”身份,强词夺理道:“你之前说了对人家没意思的,我已经在追了,你现在横刀夺爱是什么意思?” 林阅微作为和顾砚秋有合法结婚证的,在法律上拥有配偶身份的人,在听到“横刀夺爱”几个字时,本能地激起了一丝反抗心理,面无表情地说道:“她还没有喜欢上你,怎么能叫横刀夺爱?” 江丛碧心中狂喜,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面上还是拱火道:“现在没喜欢上,将来迟早会喜欢上的,谁追个人没有个期限的,尤其是对这种极品的女人,不花费个两三年都对不起她。” “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有信心了一点?”林阅微虽然不了解顾砚秋,但是据她所观察,顾砚秋应该不会喜欢江丛碧这种纨绔子弟的。 “废话,我自己都不信自己,别人要怎么相信我,”江丛碧深情望向前方的空气,“尤其是我的秋秋,我的一片真情,可鉴日月。” “你快得了吧,这么久我也没见你怎么正经追过,早放弃早好。”江丛碧再怎么轻,也是将近百斤的人,一动不动地在她身上压了这么久,林阅微双肘撑起来,肩膀顶了顶江丛碧,“赶紧下来,我骨头要断了。” 江丛碧在她身上得寸进尺地蹦了两下,才嘻嘻笑着下来。她知道林阅微的身体有多好,别说一个她了,就是两个她也不在话下。 江丛碧只是自顾自笑,林阅微撞了撞她肩膀,“我刚刚跟你说的话听见没有,我是为了你好。” “什么话?让我放弃秋秋?不可能。”江丛碧一秒入戏,指天对地说,“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了?还是烧坏了脑子,谁和你磐石蒲苇,你就自己一个人,又当磐石又当蒲苇。”林阅微探向她的脑门,被江丛碧偏头躲开,说道:“我意已决,不要再劝。” 林阅微:“……” 正当她盘算要怎么让江丛碧悬崖勒马的时候,江丛碧突然收敛起神神道道的样子,认真地盯着她的双眼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情感问题,还是说……” 林阅微可能猜到了她要说什么,截口打断她:“我当然是关心你。” “那我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绞尽脑汁地编造各种理由来毁我姻缘呢?就比如说性冷淡。” 林阅微脸一黑,那是她人生十大尴尬现场之一。 “如果我要追求的那个人不是顾砚秋,你还会这么苦心孤诣地来阻止我吗?” “我……”林阅微下意识便要否认。 “想好了再说。”江丛碧按了按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知道你没谈过恋爱,所以慢慢想,不着急,谈恋爱的事情也急不得,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你慢慢来就行。” 她按着林阅微坐在了沙发上,自己低头玩手机,林阅微以为她是在打游戏刷微博,过了会儿,听见江丛碧“啊”了一声,“我给你查了喜欢一个人的n种表现,要听吗?” 林阅微没吭声。 江丛碧:“好吧,那我就不念了。” 林阅微:“哎。” 江丛碧窃笑一声,被林阅微拧了一下腰,嗷的一声跳起来,搬了把椅子坐到离她一米远手够不着的地方:“这第一,就是想见到她,想听她说话,不说话也可以,只要待在一个空间,哪怕是不呆在一个空间也行……这说的什么破烂玩意儿,你等着我给你重新找一个。” 林阅微:“……你能不能靠一点儿谱?” “靠谱,靠着呢,等我几秒。”这次江丛碧学乖了,搜到个答案以后,预先浏览了一遍,感觉差不离了,清清嗓子念道:“第一,在人群中搜寻对方的身影。即使在人头攒动的场合,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也会不死心地一遍遍寻找对方的身影,如果找不到对方,就会一直心不在焉,直到找到对方才会安心。” 刚念完一点,林阅微便果断摇头否认:“我没有。” 江丛碧睨她一眼,提醒她说:“上次《演员练习生》决赛的时候,你是不是看到了顾砚秋,成千上万人呢,你多好的眼力才能看到人家。” “那是因为有灯牌。” “她又没举灯牌。” “后来没看到我也没有一直找她。”江丛碧一张嘴,林阅微就打断她道,“过,别叽歪了,下一条。” 江丛碧:“和第一条相承接的,如果找不到对方会很焦急不安,但是在终于见到对方的时候,就会紧张不安,心跳加速,不知道说什么,平时的伶牙俐齿、舌灿莲花都喂了狗,只剩下傻笑,或者发呆。” 林阅微:“逻辑问题,第一条说找到对方会安心,第二条又说见到对方的时候会不安?这是哪个逻辑死写的答案?” 江丛碧简直服了她:“那你忽略这句话不行吗?这么会杠怎么不去打麻将呢?中国麻将的未来就全靠你了。后面还有那么多呢,你针对后面的回答回答。” “后面的我也没有啊,我见到她不会紧张,紧张也是因为怕被别人拍到,然后乱写暴露我的身份。傻笑、发呆更不可能了,那不是个傻子吗?我以前只听说过喜欢一个人智商会变低,但是没听说过会变成弱智的。”林阅微说,“好了,继续下一个。” 江丛碧忍住了自己要吐槽她的强烈冲动,毫无波澜起伏地念道:“你会想尽一切办法为对方做一点事情,比如说在她哭泣的时候提供一个温暖的怀抱,为她擦去眼泪,嘶,肉麻,这几句不要了。如果看到对方因为自己的帮助而轻松快乐的时候,你会感觉到更大的快乐。” 林阅微:“唔。” 江丛碧已经基本放弃了调教一头倔驴,此时见她露出思索神情,犹如久处暗夜之人见苍天开眼,双目兴奋地望过去,“你想到什么了?” 林阅微说:“我妈的龙虾不知道做好了没有?” 江丛碧:“滚蛋。” 林阅微正色道:“我没有帮助过她的印象。”送方便面应该不算吧,这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顾砚秋还要因为是她送的,硬着头皮吃下去,她那个人就是那么古板。 江丛碧说:“第四,经常找机会靠近对方,制造偶遇。” 林阅微:“这个真没有,我发誓,我每次碰到她都是巧合。” 江丛碧挤眉弄眼地调侃道:“世界这么大,怎么那些巧合就全都让你们俩遇上了呢。” 林阅微耸肩道:“可能是孽缘吧。” 她脑中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可能,被她压了下去。那个可能性比她喜欢上顾砚秋还要小。 江丛碧面无表情:“第五,在对方面前性格大变。” “我还行吧,在镜头前才会性情大变。” “第六,偷偷盯着对方发呆?” “没有,我都是光明正大地看。” “第七。”已经被她折腾得生无可恋、歪倒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江丛碧突然坐直了,提高声音道,“这条你再敢否认我就跟你姓!” “什么?” “会在别人那里打听对方的消息。”江丛碧赶在林阅微开口前大声质问道,“你敢说你没有暗搓搓在我这里问你老婆,呸,顾砚秋的消息?!” 林阅微啧道:“你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呸我老婆,呸,是顾砚秋。” 江丛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