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敢不认真。”林阅微说。 “多学点东西,我过几天去看你。”陈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现在我快登机了,有事微信我。” “好的。” “拜拜。” “拜拜。” 林阅微往后一倒,背部触碰到柔软的被褥,捞过床头的手机一看,才发现今天已经是周六了。剧中没有假期,如果不是特意去看,根本不会注意到。 【两个木:回顾家了吗?】 林阅微给顾砚秋发了条消息,顾砚秋没有立刻回复她。 【两个木:忙完了给我回个信】又发了一条,林阅微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顾砚秋周六下午去了顾宅,家里只有一个顾飞泉,并且被顾飞泉告知顾槐和贺松君出去逛街了。 自从上次达成合作后,顾砚秋和顾飞泉之间的关系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肉眼无法察觉,但是就是从心理上,两人都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改变了。 从楼上下来的顾飞泉站在沙发旁,问:“你是回房间还是在客厅坐着等?” “客厅吧,能第一时间看见。” “正好我也想看。”顾飞泉先她一步坐下,不让自己显得很故意要留下来,仿佛是顾砚秋学他似的。 顾砚秋狐疑地朝他瞥过去一眼。 顾飞泉假装没看见这个眼神,让阿姨倒了两杯水过来。 顾飞泉:“要看电视吗?” 假如是在前些时间,顾砚秋可能会以为顾飞泉是故意挤对她,给她下马威,但是现在,她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对着顾飞泉,没说话。 顾飞泉反应过来,讪讪地住了嘴。 这里是顾砚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顾飞泉只是住了几个月罢了,就自然而然将自己当成主人了,潜移默化的习惯真的可怕。 两人各喝各的水,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阿姨在厨房做一些小点心,佣人都不在客厅绕着,顾砚秋开口问沉默的顾飞泉:“我上回拜托你的事……” 顾飞泉摇了摇头。 顾砚秋:“你没问,还是什么?” 上回顾砚秋让顾飞泉去验证一下,沈怀瑜究竟知不知道贺松君的存在,并且在和顾槐结婚后有没有过联系。 顾飞泉:“我回来以后把从小到大所有的记忆都捋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过你妈妈可疑的踪影。我也问过我妈,但是我妈那个人你知道的,对你妈妈积怨很深,我一提到你妈妈的名字,她就情绪失控,口不择言地谩骂,我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几次,我妈除了发脾气外,还说我是不是忘了和你们俩的过节,家长的念叨,听多了就很烦,你知道的。” 顾砚秋不知道,她从小都没有被沈怀瑜念叨过。 顾飞泉:“她还老是催我找女朋友,我有一天晚上不是去找你谈事情么,回家换衣服的时候被她发现了,以为我是找到了中意的姑娘,非要让我抓紧,哎。” 顾砚秋一秒找到了重点,皱眉道:“你为什么要回家换衣服?” 顾飞泉:“……” 顾飞泉解释说:“在公司被咖啡泼脏了。” 顾砚秋点头:“哦。” 顾飞泉强调了一遍:“我真的是被咖啡弄脏了西装。” 顾砚秋奇怪地看她:“我听见了啊。”为什么要再说一遍? 顾飞泉不吭声了,看她一眼,低头继续喝水。 顾砚秋想:莫名其妙。 她说:“有机会的话,再帮我问问吧。” “我……”顾飞泉差点儿脱口而出“凭什么要再帮你问,这么久了你还什么都没跟我说”,话涌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咽了回去,“我尽力。” 顾砚秋朝他点了一下头:“有劳了。” 顾飞泉低声说了句:“不用客气。” 顾砚秋闻言又看他一眼。 顾飞泉在她对面不但坐得浑身不自在,而且被她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弄得心慌意乱,感觉自己要露馅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露出什么馅儿来。 顾飞泉忍无可忍地站起来:“我回房间了。” 顾砚秋:“哦,你回吧。” 顾飞泉瞪了她一眼,上楼了。 顾砚秋:“???” 怎么林阅微喜欢瞪她,现在这个便宜哥哥也喜欢瞪她。 说到林阅微,顾砚秋从兜里摸出手机解锁,望着主屏幕上林阅微发过来的自拍做的壁纸发了会儿呆,也不知道林阅微现在在做什么,肯定又是在努力拍戏。 顾砚秋再刷了一遍林阅微的微博,签到似的从上到下,每一条微博留一条言,留到第二十条的时候,门外传来汽车的声响。 顾砚秋收起手机,敛起脸上的笑意。 顾槐和贺松君牵着手进门来,如果忽略自己是沈怀瑜和顾槐生的女儿、顾槐在妻子离世后迅速续弦这两个事实,顾砚秋想,她大约会为这两个看起来确实十分恩爱的夫妻祝福。 贺松君是一个典型的小女人,哪怕她心里对顾槐有再多的恨,在这样的情境下也不由得露出几分真心幸福的笑意,连带着对顾砚秋的笑容里也沾染上了罕见的真诚:“砚秋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 顾砚秋:“我告诉大哥了。” 也是听到汽车声音刚从楼上下来站在楼梯口的大哥顾飞泉:“???” 贺松君看向顾飞泉,责备道:“你这孩子,妹妹过来怎么也不通知一下呢。” 顾飞泉:“……我忘记了。”从容地把这口锅接了过来。 顾砚秋挑了挑眉。 顾飞泉回头往后面的楼梯上看,飞快地抿去唇角的笑意。 恢复了淡定脸孔的顾飞泉过来接过顾槐手里的包装袋,啧啧说道:“妈你也真是的,又买这么多。” “是你爸让我买的。” 顾槐在边上纵容的笑,就像个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丈夫。 顾飞泉不知怎么朝顾砚秋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对上对方垂下的长长眼睫。顾飞泉心里突然特别不是滋味,将包装袋放在沙发上便不再说话了。 顾槐察觉到儿子的异样后也跟着看了过去,眼底闪过几分犹豫和痛苦。 顾槐顿了顿,说:“砚秋,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贺松君母子望着顾槐和顾砚秋上了楼。 贺松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跟顾飞泉说:“你能不能争点儿气,什么时候见过你爸单独找你说话?” 顾飞泉心情不大好,懒得和她虚与委蛇,直说道:“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我什么时候得了便宜卖乖了?” “你自己知道。”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顾飞泉两手插兜,朝上努了努嘴,说:“你明知道我爸是因为冷落了顾砚秋心里内疚才把她叫走的,再怎么说她也是顾槐的亲生女儿,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过分了,顾槐永远不理她才好呢。” “妈。”顾飞泉深深皱起眉头。 贺松君立刻炸了:“你到底怎么回事?最近老帮着她,还有她那个死去的老娘说话,你到底是谁儿子?还是那个女人对你使了什么迷魂计,让你——” “妈,”顾飞泉截口打断她,怒道,“慎言!” “我就不慎言,我就要说,你还记不记得是谁害得咱们娘俩到现在这个地步的,除了她那个该死的,现在也确实死了的妈,就是顾砚秋这个小杂——唔——” 顾飞泉大掌牢牢按住了贺松君的嘴,两只眼睛狠厉地盯着她。 贺松君:“唔唔!”(放开!) 她在顾飞泉虎口咬了一口,顾飞泉吃痛,但是没松手,皱眉警告她:“别再乱说话。” 到底是亲儿子,贺松君不舍得再继续往下咬,点点头,顾飞泉松开她,贺松君立马撒泼道:“造反啦造反啦,儿子打他老妈了。” 顾飞泉:“……” 贺松君:“你去哪儿?你给我站住!” 顾飞泉头也不回地朝楼上走去,把贺松君的责骂和抱怨尽数抛在脑后。 顾槐将顾砚秋领到了书房,给了她一本书,说这是他最近看的,让顾砚秋也跟着看看。明摆着是顾槐方才在楼下不知道如何收场,临时将顾砚秋带上来,才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顾砚秋望着顾槐鬓边的白发,突然开了口:“我妈爱你吗?” 顾槐低着头,手指抚摸着书桌的边缘,半晌,才苦笑着开口道:“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但对你来说不重要吗,爸爸?” “不重要。”顾槐摇了摇头,望向她,“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她的后半生一直陪在我身边,哪怕最后到生命的尽头也是我陪着她。” “爸爸。” “嗯。” “真的不重要吗?”顾砚秋直视着他的目光,又问了一遍。 顾槐倏地红了眼眶,抬起眼睛,望向书房的天花板。他喉咙滚动,张了张嘴,最终只做出一个摆手让她出去的动作。 “对不起爸爸。” 顾砚秋退到书房门口,将门带上。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顾砚秋看到顾槐用手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转过身,门口站着顾飞泉。 顾飞泉面沉似水,再次发出邀请,说:“谈谈?” 顾砚秋犹豫良久,点了头。 两人去了顶楼的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