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白嘉会看着她这副样子,面露不忍,可还是要继续说下去。
“顾将军得知你失踪了之后,整整十日没有合眼,派出麾下所有的亲兵,在京师地界搜查了整整半个月,闹得风雨满城,人心惶惶。若不是杜敛硬拦着,只怕他早已掘地三尺,将整个京师夷为平地了。”
“当时顾将军刚刚诛杀宋党,冒着谋逆的危险,发兵去扬州和江宁,甚至派人去玉门关外寻找……几乎把整个大庆翻个底朝天。”
“这半年来,殿下一直杳无踪迹,但将军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你。”
当时陆茗庭刚进宫,被江贵妃的爪牙拿捏的死死的,根本无法得知外面的消息,更无法得知顾湛的心急如焚。
他对她用情极深,可表日月。
可她怎么回报她的?
一声不吭就离开了顾府,故意伤透他的心。
陆茗庭心中又委屈又滞闷,桃花眼噙着一汪泪光,哽咽难言,“他……当真如此?”
白嘉会点点头,“千真万确。没有一句是假话。”
她的心弦似是被人拨动,喉头泛上一阵甜蜜,继而化为黄连般的苦,涌入四肢百骸,抿着樱唇说不出话来。
等白嘉会离去,珍果捧上一盆清水,把锦帕拧干了,递给她擦泪,“殿下,莫哭了,仔细伤了眼睛。”
陆茗庭一身疲惫,接过冷帕子敷在眼睛上,无力地倚靠在锦榻上。
陈年的误会终于摊开说清了,可她稍稍一回想,又觉得生气。
当初顾湛诓骗她是真的,缓兵之计也是真的,纵然她做的不对,也是他有错在先。
在一起的时候对她百般折磨,等她失踪了才着急上火,今日又巴巴请了说客来,都说辅国将军英明神武,依她看,也不过如此。
珍果瞧着她神色明明灭灭,试探地问,“殿下可要见将军一面?”
陆茗庭闷闷地伏在锦榻上,满心的委屈愤懑,贝齿咬着红唇,闷声说,“见他做什么?我还没原谅他,且晾着他吧。”
……
陆茗庭藏着心事,每日足不出户,呆在茗嘉殿中读书写字。
元庆帝几次差张德玉来请她去御书房旁听议事,都被她推了。
先前元庆帝突发奇想,要在青阳修建一所避暑行宫,召集了大量能工巧匠,从南方运来了大量木材,光前期准备就耗费了巨额白银,导致国库赤字严重。
元庆帝每日都要过问行宫修建的事情,常常召工部和户部到御书房汇报,陆茗庭对这些劳民伤财之事并不赞同,可贸贸然劝谏会惹怒元庆帝,她考虑了几天,决定减少去御书房旁听议事的次数,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这日,京中竟然发生了件骇人听闻的事情。
江贵妃的弟弟,也就是当朝国舅爷,在御街闹市纵马疾驰,当街踩死了一个屠户。
江贵妃宠冠六宫,江尚书掌管吏部,江国舅乃是家中独
子,从小被宠溺无度,整日斗殴生事,横行霸道惯了,见那屠户当场断了气,本想随便给些银钱封口,没想到屠户的妻子却是块硬骨头,一纸状书把江国舅告到了大理寺,不求金银补偿,只求一个公道。
江家只有一个儿子,宠成眼珠子命根子,江尚书知道了,立刻怒气冲冲地去大理寺提人,不料却扑了个空。
原来,墙倒众人推,见江国舅落难,江家的政敌纷纷出手,暗中拿出江国舅私自买官卖官的证据,呈交大理寺。
此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全然超出大理寺的审查范围,杜敛只好把江国舅押送入昭狱。
昭狱乃是拘押穷凶极恶的犯人的地方,历代昭狱一直由锦衣卫掌管,当年锦衣卫指挥使傅云被宋阁老害死,宋阁老推举自己的心腹把持昭狱,宋党倒台之后,便由顾湛接手昭狱。
顾湛的赫赫威名在外,审讯的手段堪称毒辣,江尚书听到自家儿子落到这位金面阎罗手里,两眼一翻,险些背过气去。
顾湛杀伐果断,性子冷硬不近人情,江国舅早就听说过他的狠厉手段,落到他手里,吓得哭爹喊娘,没等差卒上刑具,就一股脑全招了。
等江尚书赶到昭狱,顾湛连面儿都没露,令岑庆三言两语便打发了他,江尚书心急如焚,立刻进宫求见元庆帝,状告顾湛滥用私刑,不尊法度。江贵妃也哭着求元庆帝主持公道。放自家弟弟一马。
元庆帝被这摊子烂事儿搞得焦头烂额,索性宣顾湛入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