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干什么的,要去哪儿?”
祖孙俩被拦住,滕筠揣着手,小心翼翼解释自己是带孙子进城来见见世面,顺道赚点儿路费回老家投奔远房亲戚。
她背上的小包袱鼓鼓囊囊,被将领用刀背掀开,掉了一地铜钱,一看就是客人的打赏。
一老一小急了眼,警惕地盯着周围人,飞快将铜钱捡起,那模样像几辈子没见过钱似的,越发让守城的士兵们看不上。
“行了,眼珠子都快瞪掉了,谁还差你那几个铜板不成?赶紧捡,捡完快滚,别挡道儿。”
“是是是,小人这就滚。”滕筠操着一管烟嗓儿,脸上赔笑,皱纹里依稀可见一点泥土。
滕幼可用捡完铜板的小脏手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汗珠,一张小脸顿时成了小花猫。
祖孙俩畏畏缩缩出了城门,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生怕有人追上来打劫他们的“万贯家财”。
后面隐隐传来嗤笑声,连排队出城的人都被这祖孙俩的警惕样看得无语。
祖孙俩尚未走远,城门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疾驰声,为首的正是扮作萧炀的百里奚。
他指着要逃的祖孙俩大喊一声,“找到了,千面神偷在那,跟我追,抓活的!”
左右两个心腹——百里莲和阎萝一马当先冲过城门,两个小兵卒——百里风轻、百里云淡紧随其后。
守城的人起初发懵,回头见那祖孙俩果然变了副表情,半分不见先前的可笑畏缩,心知大事不妙,哪里还敢拦着?
他们只祈祷这几位军爷赶紧抓到人,否则肯定要回过头来找麻烦,怪他们放走了通缉犯!
“让开,快快快,都让开!”
为了方便他们骑马快速通行,守城的将领粗暴地挥着鞭子,驱赶排队出城的老百姓让出一条宽敞的通路。
城门口乱了一瞬,几匹高头大马扬长而去,留下一地尘烟。
守城将领吃了一嘴土,咳个不停,才要庆幸他方才胡乱盘查几句,那祖孙俩并未走远,忽听又一阵马蹄声奔来。
不用问,肯定也是来抓贼的了。
“所有人,都散开,给军爷们让路!”守城将领想要将功补过,大声呼喊着,想表现一番。
为首的萧炀见状皱眉,勒马停下,沉声道:“不是让你们严查,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人过去?”
守城将领点头哈腰地行了礼,一抬头,看着这张不久前才出城的脸,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还在挣扎要不要说实话,周围人的惊呼声已经将他出卖个彻底。
“咦,怎么这个军爷和刚才那个长得一模一样,他们是孪生兄弟吗?”
“连他们带的手下都是孪生兄弟,真好玩。”
萧炀久经沙场,对江湖上这些手段也多有耳闻,只听这几句已经猜到真相,一鞭子抽飞有眼无珠的守城将领,策马追击。
“快追,别让他们逃了!”
萧炀亲自带一队骑兵往官道上疾驰,在岔路口偶遇一出殡队伍,忌讳地避让开,从侧面慢慢绕过去。
跑出一段距离后,萧炀猛然醒悟,掉头往回狂奔,等跑到岔路口,果然见灵幡被随意丢了一地,那口棺木的盖子敞开着,里头空空如也。
像个张着嘴的怪物,在嘲笑他的愚蠢好骗。
“岂有此理,跟我往另一边追,驾!”
一队骑兵在萧炀的率领下冲上曲折的小路,附近静了片刻。
确认敌人不会反戈一击,百里奚、滕筠一家子陆续现身,飞快将棺木改造成花轿,脱掉最外层的白色麻衣,露出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衫,变成了一支极为常见的民间接亲队伍。
一家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地继续沿着官路逃生。
皇上担心猛虎归林,萧炀也不允许死对头逍遥在外,一夜间,各城守备皆收到密函,派人暗中盯着城门处,只等着那一家人自投罗网。
这一次,萧炀学聪明了,每个进城的人都要被来回扯脸,扯到大老爷们儿都疼得失声痛哭,才肯放人通行。
百里一家再次遇到了麻烦。
“我查过了,附近的山里有埋伏痕迹,易守难攻,我们若选择绕路,相当于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