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殿下说的时候只有陛下和我在场,陛下想看看是否真有仙人,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的。"“那陆秉笔的意思是?”
"多等三日也无妨,要是玄天观真的坍塌,贪墨一案陛下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属下明白了。"
陆世廷将手中的案卷都放到了书桌的暗格里,缓缓靠坐到椅背上,嗓音带了些慵懒的沉意。"六皇子呢,今日在客房都做了什么?"
"额……属下去送饭的时候六殿下刚刚睡醒,听看守的锦衣卫说,六殿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靠在窗边发呆。"
陆世廷抬眼,眸光清寒:“就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特殊的……六殿下睡觉时好像做了噩梦,一直念念有词说妖啊鬼啊什么的,听着神神叨叨。"“不过醒来后就好多了,吃饭胃口特别好,能吃两碗,还多要了一个肉饼—”
陆世廷修长的指节敲了一下桌面。
"够了。"
曹毅赶紧闭嘴。
最后那句话格外小声。
"六殿下还夸我们东厂的饭菜特别好吃……问能不能长住。"
长住,那定然是不能的。
从来没有哪朝哪代把皇子养在东厂的例子。
但这里住着确实比偏殿舒服得多,被褥厚实,客房干净,每天送来的饭菜也是新鲜的,还管饱。上辈子被病痛折磨得太厉害,穆玦清楚自己身体差就是因为从小没吃饱饭。
所以现在每餐都尽量多塞,反正他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不用担心吃多了晚上会睡不好觉。
穆玦在东厂睡了一晚,晨起刚吃过早膳,在院子里散步。
听到院子外看守的锦衣卫行礼的声音,他望了一眼,曹毅端着一碗汤药快步走过来了。
"六殿下,这是太医开的方子抓来的药,益气补血的,陆秉笔吩咐每日都要给您送来。"他接过汤药一饮而尽,中药的苦味在舌尖翻腾开来。
少年苦得皱起了眉,低头咳嗽了几声。
"曹千户……这药能治晚上做梦惊醒吗?""这……"曹毅不懂药理,"大概是能的吧,六殿下昨夜做噩梦了?"
少年的面色在稀薄的冬日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眸子漆黑,因为锁着眉心,自然而然流露出少许后怕。
“嗯……已经连着两天噩梦了,有时候下午睡觉也会这样——曹千户,你是锦衣卫,或许有些了解,你说会不会是……会不会是真的有不干净的冤魂缠上我了?"
在锦衣卫面前说有“冤魂”,六殿下果真是在偏殿待久了,没有读过书,一点儿也没有其他皇子的玲珑心眼。
曹毅宽慰地拍了拍了他的肩。
"太医说了,这是气血亏虚的病症。等后天您的禁足解了,再请太医过来看看,殿下不必担忧。”
>少年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问他:“那我能去找陆秉笔吗?”
“陆秉笔吩咐您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可我真的有事找陆秉笔。"少年摸了摸袖子,从里面取出几颗碎银,脸上划过一丝心疼,“曹千户,麻烦您跟陆秉笔说一声,这样可以吗?"
曹毅哭笑不得,推拒了这些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