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民妇家离皇城不远,听多了皇帝以前的事,对他没有敬畏之心。刘彻在跟前她不敢口出狂言。现在不在,怕他作甚。
小贩劝她少说两句。
民妇摇头:“陛下不屑为难咱们这些小人。你想想被陛下盯上的那些人,哪个不是非贵即富。”
主父偃仔细想想,还真是。
以前天子踩坏农田被乡民围着不让走,他也是老老实实给钱。事后没有为了颜面找补回来,听说还特意叫人负责赔钱。主父偃起初听到此事的时候很是佩服天子胸襟。
“正因陛下仁善,我们才不应该说三道四。”主父偃道。
民妇不禁皱眉:“谁说他仁善?他才狠。”其实更想说厚颜无耻。但她这样说就过了。民妇不敢,“你也狠。你们君臣一样。”说着转向主父偃,“狼窝里养出来一只羊,可能吗?”
不可能!太子殿下也可以说不屑跟小人计较。
主父偃:“事事有陛下和皇后操心之故吧。”
民妇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太子这样不行啊。你们一个个满肚子心眼。改日我见着太子殿下,得叫他小心你们。”
主父偃想给她磕一个,他干什么了?就小心他。
“我和张汤确实称得上满腹心计。可我俩如今都被陛下打发在此看书楼了。现在的丞相以前是太子太傅。”
民妇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子殿下看起来没什么心眼。原来他老师是石庆。”
小贩问:“石庆怎么了?”
民妇同他说“石庆数马”的故事。小贩也为太子感到担忧。
主父偃满肚子真话不敢说。再说了,太子一向喜欢阳谋,他就算说出来,民妇小贩也会认为太子坦坦荡荡有君子之风。
主父偃朝围上来看热
闹的人看去:“你们也知道他是太子?”
有个牵着孩子的老者道:“以前不知道。有次从建章学堂那边过,看到五经博士向他行礼,他又往宫里去,算算年龄,能让五经博士那样谦恭的人只能是太子。”
主父偃:“自己知道就行了。”
“你不问我们才不说。我们还想多看太子几眼。”老者也不敢信,“泗水亭长——”
主父偃忙打断:“诸位少说几句吧。你们可别害我了。”
老者嫌他胆小:“先帝还去我家吃过饭呢。”
主父偃信,当今天子也去过农家,“提醒诸位一句,你们可以议论陛下,但不可以把陛下先祖挂在嘴边,陛下孝顺。也不可诋毁太子。”
民妇:“我们知道。陛下疼儿l子。太子有了良娣还把人拘在未央宫。像是怕人家跟他抢儿l子似的。”
主父偃心说,这又是哪跟哪啊。
主父偃后悔没有去找东方朔聊聊为他编书一事。
东方朔虽不如司马相如名气大,但他凭一篇自荐被陛下看中是事实。东方朔在边关当过太守,见多识广,如今还在任上,他即便没有司马相如受欢迎,他的书也应该很好卖。
主父偃不缺钱,他喜欢被人追着买书,被人称赞的感觉。
“陛下和皇后太疼殿下,大将军和冠军侯也疼他,是以他二十岁了,心性跟个孩子似的,不习惯跟女子单独相处。”主父偃半真半假道,“过些日子熟悉了就好了。”
民妇不禁说:“这点也不像陛下。陛下男——”
“停停停!”主父偃打断,他不敢再听,抬腿朝路边等候多时的家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