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
习惯一个人之后,对方的好会放大,遮掩住对方的坏,对方的坏也会放大,从而遮掩住对方的好。
崔晏真的走了。
温连反倒有些怅然。
从前每次他和文淮之说几句话,崔晏就会恼火,可这次崔晏真的让他和文淮之独处一室。
怎么想的?
温连没心思放在这些奏折上,关键他也不太懂这些。
崔晏挑出来的这些奏本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某某地需要拨款,某某府想开凿渠道等。
奏折并不多,不像故意为难他们,倒像真心实意让文淮之学习来的。
他百无聊赖地陪着文淮之将那些奏折看完,困意上心头,温连打了个哈欠。
文淮之沉浸在那些从前从未接触过的奏折里,兴奋而好奇地将所有奏折全部看过,在字纸上写下自己的意见。
这种感觉很奇妙,匆匆几笔,就能够决定一座城池的发展,决定千万百姓的命运,再远大些,说不定还能决定江山社稷的兴荣衰败。
从前要花费无数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却只用写几个字。
原来,做皇帝是这种感觉。
文淮之把温连彻底忘在一旁,整个人痴迷地翻阅那些奏折,时不时还跟温连搭几句话,他欢欣而喜悦地举起其中一本,“施琅,这是通州的折子!水患之后换了新知府,如今百废待兴,你觉得拨款多少合适?”
温连沉吟了下,“你觉得呢?”
“我觉得应多拨些,减轻赋税,而后再放开口岸……”文淮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的想法,全然没注意温连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要是真能这样就太好了,对了,你看!”
温连努力撑起眼皮,闻声看过去,“看什么?”
“这些奏折上都有崔晏的注脚。”文淮之指尖点了点奏本,激动说道,“他写的跟我想的一样!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通州未来必定会……”
半晌,他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方才反应过来似的,陷入了沉默。
崔晏现在不是皇帝,他们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
更有甚者,崔晏还会从他身边抢走施琅。
身怀如此才谋之人,为何偏偏是崔晏。
“我看看。”温连无精打采地接过奏本,上面隽逸漂亮的小字,几乎瞬间便能让人联想到他这个人。
不知怎的,温连好像有点不困了。
他低笑了声,说:“这个啊,前几日他给我看过,当时他还说会想办法再让通州开一道通西运河,直通海外,这样就可以将通州本土贸易由水路带去邻国,他还说……”
闻言,文淮之的眼睛亮了亮,期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温连却卡了壳,“不好意思哈,后面他怎么说的,我忘了。”
文淮之:“……无妨。”
温连瞥他一眼,没忍住
笑了(),那表情哪像是无妨?()_[((),明明就很失落。
“那么想知道,你明日自己去问他啊。”
文淮之撇开脸,捧起奏本,说道:“算了,我自己慢慢想便是。”
一个比一个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