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崔晏面前,望着那双洞黑幽冷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总感觉崔晏什么事都没有,这小子的表情好像只是单纯看他不爽似的。
“小红?”温连试探着开口。
崔晏并未有多大反应,果然把他忘得一干一净。
温连有些忧伤地想,以前总想让崔晏忘掉自己,开始新生活。
但这会崔晏真忘了,他还有点接受不了。
“殿下,微臣是圣上为你安排的太傅,是老师,你不用害怕我。”温连安抚地理了理他头顶发丝,轻声细语地道,“脑袋还疼不疼?”
崔晏一言不发地紧盯着他,像受伤的幼狼,警惕地退了退。
“不想跟我说话,那臣送你回宫好不好?”温连低低道,“你还记得华清宫的路怎么走么?”
听到熟悉的字眼,崔晏瞳孔疾缩了瞬,登时剧烈挣扎起来。
温连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道:“别别别,不去了,咱们就留在这!”
崔晏呼吸急促,眼底蒙上一片水雾,分明是只听见华清宫三个字便绝望透顶。
是啊,他当初宁肯离开皇宫去寺庙烧香礼佛,都不愿再留在华清宫,一定不愿再回到丽妃的手心里忍受磋磨。
文淮之还真是给他出了个难题。
温连于心不忍,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别担心,丽妃已经死了,这里是你的寝宫,清宁宫,你现在已经成年,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话音落下,崔晏仿佛定在了原地,半晌,他终于出声,“你说什么?”
嗓音沙哑极了,温连赶紧给他递过去一杯茶,解开他手上束缚的丝带,轻声道:“先润润嗓子,我刚刚说,你现在已经成年,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母妃死了?”崔晏干脆直接地打断他,忽然凑近,眼睛直勾勾望着温连,有些急切道,“怎么死的?”
温连干咳一声,条件反射地顿了片刻。
崔晏一凑近他这么近,总感觉下一刻要亲上来似的。
“中毒,宫里种着盆有毒的花,丽妃晌午就被毒死了,三皇子
()虽然没死,却也落下了终身的喘疾。”
听到他的话,崔晏怔怔地坐回原位,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半晌,他缩起身体,抱住腿,用余光悄悄瞥了眼温连,低声道:“拿镜子来。”
被这样颐指气使,温连也不恼火,立刻起身给他去拿,不一会儿,崔晏捧着银镜,看着镜子里长大后的自己的脸,肉眼可见地呆滞良久。
“看吧,微臣没骗你。”温连拄着下巴看他,说道,“殿下还想知道什么,臣一并告诉你?”
崔晏抿了抿唇,摇头下了逐客令,“我不想知道,你出去。”
温连噎住,指了指自己,“真的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就不问问我是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在他灼灼目光中,崔晏又摇摇头,眉眼压下,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可温连听清了。
他说的是,
“我看得出来,你是断袖。”
温连:…………
他真的,我哭死。
当初是谁一口一个自己是断袖?
还说什么,温连,不是所有人都跟我一样是断袖的~
他想起这茬,气得想笑,心头那点怜惜之心顿然消散了,毫不留情地道,“对对对,臣是断袖,殿下不想知道微臣断得是谁的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