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眉头却皱起来了。
“还不快些去写作业?你与小赵师兄哪儿能比。”
多田彼时还是年纪太轻,断定父亲重男轻女,也和厨师界有的师傅一样不喜欢女孩学手艺。
因为这一句话,气恼得很,好些日子没和父亲说话。
直到后来大学,也带着一口气在外乡进了个大公司,很少回那一座小城。
直到后来小赵师兄结婚,自己回去参加婚礼,因为之后拿几年,
自己和小赵师兄相处的也算不错,婚礼上忘了什么由头提起这段往事。
小赵师兄却笑她,“师傅那时候哪儿是重男轻女,明明是在他心里读书更重要啊,厨师在以前那可是归类在贩夫走卒里头的,算是下九流,读书上大学可是文人,师傅那是生怕你想不开做个厨子呢。”
他牵住旁边新婚妻子的手,看着妻子的眼睛,“我要是有女儿,也舍不得让她当厨子的。”
多田后来想了很久,她还是热爱着厨师这个行业,她辞职了,去拍了一部各地厨师的纪录片,做起了自媒体,没想好怎么和父亲说,父亲一直想让她在职考公务员来着,然后自己就穿越了。
回到当下,多田左手拇指抵住刀面,右手推进,每一下菜刀落下的距离如机器般一致,速度又极快,豆腐眨眼间便成了薄片,她轻轻一推,豆腐就此倒下,一片片斜着叠在一起,像是超薄款多米诺骨牌。
重复一遍推进动作,在咚咚的声音中,豆腐就变成了软软的一团。切合好的豆腐扔进水里,完美复刻了回忆中父亲切出的效果。
借一些李师傅煲好的汤头,加进锅里。
又取了些木耳与青菜切成细丝,其实用发菜效果更好,只是在东京还没发现有卖的,只能用木耳切丝代替了。
木耳丝,青菜丝,最后是豆腐丝,因为切的非常细,只片刻就烫熟了。
薇丝看着眼前的文思豆腐,名字里不是有豆腐吗?如果说有什么可以和豆腐联想,也就是碗里软软的白色丝线了,是豆腐切成的吧,真有趣,一眼看过去找不到豆腐,勉强算是不带菜的菜吧。
薇丝用勺子盛起一勺豆腐,丝线在碗中游动起来,入口咸鲜,说实在话,豆腐本就入口即化了,这道菜与其说品豆腐,不如说是欣赏厨师的刀工与品汤底,各种色的丝交缠,极为赏心悦目,鸡汤里加了火腿,不必加盐巴就有风味存在。
薇丝觉得,多田在厨师里,一定算得上一流了。
雪梨坨子肉,也属于川菜,古时候的贵人家里顿顿吃肉难免发腻,又爱肉香,所以有个厨子就想了法子,将做好的坨子肉放进挖空的雪梨里,以梨肉溶解猪肉的腻,以梨甜来做猪肉调味的的天然糖料。
坨子肉如同它的名字一样,真是一坨子肉。
≈gt;将冰糖加一些水,逐渐在锅里熬化,继续搅动,糖逐渐变成焦糖色,将焦糖抹在猪肉上冷却,使猪肉吸收糖色,然后把猪肉放进锅里炸熟,再放进锅里。但是焦糖实则发苦,真正的甜味还是要一会拿梨子蒸上去。
其实本该砂锅小火煨上一个小时的,但是因为时间有限,只能转用高压锅煮上一会了,里头加上高汤和香料,抹上豆瓣酱,煮好后色泽红润,猪皮微微起褶。
煮好的肉切成小块,恰好塞进雪梨里,再将梨盖盖回去,拿去蒸制,这下肉可是彻底软和了。
薇丝看着眼前的一个梨子,狐疑地看向顺平,“没有菜的菜?这不就是个炖梨子吗。”
顺平指指梨子上的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从这里提起来就好了。”
心里想着,这个菜真有些有趣,自己也好想尝尝,多田小姐说剩下的肉先放着,没人点一会就当员工餐一起吃,忍不住就期待起来了。
薇丝捏着梨子的把,把它的上半部分提起来,一下子,被封印的香气钻了出来。
雪梨的下半部分被切成花瓣的形状,外皮因蒸制变成了暗金色,中间的一块坨子肉肉皮朝上,一打开就是美丽的焦糖色,泛着光泽,肉块下面带着一些豆瓣,让梨子里面的内容变得丰富起来。
面对这样的视觉享受,薇丝甚至有些不想把肉拿出来吃了。
但她还是夹起来这一块肉,因为太大,只能先咬下来一口,剩下的放进碗里,颤颤巍巍。
香甜,绵软。
薇丝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五花肉!她之前认为最好吃的肉类料理是顶级牛排来着,自然的肉香与嫩,简单撒一些海盐就很棒,但是这道菜是另一种不同的感觉,繁杂的制作步骤,赋予了它‘“层次感”,丰富的味觉体验在舌尖的蓓蕾上绽放。
梨子的清香,五花肉的肥嫩竟然意外地合拍。
很快那一小块五花肉就被吃完了,薇丝还尝了尝梨子的味道,蒸软的梨子,沾着些肉酱,意外地也很好吃啊。
薇丝很想再来一块,但是敏锐地意识到其他菜也一定很好吃的薇丝,又和顺平要来菜单,点了一份锅包肉和素茴香馅饼。
后两道菜当然也没让她失望。
薇丝离开时还特意到料理台附近称赞了多田一番,给她发了咖啡馆的会员卡。
只不过刚刚有几位客人对薇丝吃的雪梨坨子肉很感兴趣,也和多田点了来吃,多田刚刚煮的一大块五花肉很快就分完了,顺平不禁有些小失望,看来自
己中午吃不上了。
多田当然注意到顺平的小失望啦,员工餐时间又煮了一份雪梨坨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