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下棋的是阿恃。
她心里的思绪无端就分出了一片羽毛飞走了,但声音比刚刚还柔软无奈了几分。
帝王感觉到了,在想:她是故意示软以迷惑他?还是想到了什么人,想到了她家里的人,她的故人,而变得如此柔软可亲?
这么想回家,必然是因为家里有让她最念想的亲人或者爱人?
“是吗,你这么确定?”
“自然。”
他们好像一直在玩“确定”“自然”的虚伪保证。
而帝王眼神越来越淡,回了一句:“那么,这么确定自己无危胁的她,为什么连真身都不敢过来?自然是因为心里有猜疑,怕有万一,你看连她都预判时局而设退路,你说孤如何不能谨慎应对以策万全?”
“那孤是该杀隐患一了百了,还是应该将之囚困,以让她在孤身边不脱离控制?”
他两个犀利反问,倒让扶川缄默了。
此刻,他不再看湖面,转头看她,目光如炬,似虎豹锁定猎物。
在如此强势深沉的目光下,之前还可以周旋试探的尺度范围好像一下子被缩小的。
就仿若这一方钓鱼台,其实也就那么大。
上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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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川在想:他果然是有杀心的,且是反复的杀心,但不是绝对,设下猪圈,是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有将她困住驯服的第二选择?
这个选择必然是因为他对帝国的布局需要一个足够优秀的继承人也证明他的状态的确不好,否则应该不需要试探就可以直接杀她了。
但,他好像没准备过给她第三个选择。
扶川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捏紧了鱼篓,内心的戒备开始攀升,但面上依旧柔和,轻轻道:“陛下,这个鱼篓是您自己做的?”
帝王:“你在转移话题。”
扶川:“您编制这个鱼篓的时候,装下的必有帝国大业,可包括自己的长生之势?”
她这话轻飘飘的,帝王眼底越发冷,语气越比之前虚浮,“长生?”
扶川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越发低声温柔,像是魔鬼在蛊惑身边帝王。
“世人猜想的不重要,得到的才是最重要的,您是魔咒体,且是比蔚冥棠更严重的魔咒体,而扶川这个人既是异端,神殿这些人尤想抓了压榨其价值,但他们主动抓捕,是因为后者不愿意与之合作。而她若是愿意选择您,您何必与之杀意?甚至连关起来也没必要。”
“共同的敌人既朋友,您不觉得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们距离太近,她这般低声细语杀伤力必然极强,就好像在他耳边催眠她
“你怎知孤是魔咒体?”
她沉默了,似乎在斟酌言辞,但忽然!
她捏着鱼篓的手腕被这人扣住,她一惊,因为对方用力而身体略倾斜,侧边青丝发尾微动,些许落在他的手臂上,从内杉布料滑扫到他手背。
眸色微紧中,对上坐姿不变的冷酷帝王双目,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森寒,亦感觉到他手掌皮骨的冰冷。
像是刀刃一样贴着她的皮肤。
“你早就发现了是吗,那天在水下给孤放鱼上钩——其实是为了掩饰你的发现。”
“你发现,这些鱼其实不是不爱吃鱼饵,而是因为厌憎孤身上携带的恶诅之毒。”
“这世间的人啊,越灵长聪慧越擅长伪装,越低等越屈服天性,好像蚂蚁跟鱼儿,他们哪里知道孤是什么人,只知道躲藏起来”
“孤钓了这么多年,没有一条鱼上钩,就连你也是假的。”
“什么合作?孤在你眼里,能跟蔚冥棠比吗?你都没留住她,岂会一分在意孤长寿或夭陨?”
好奇怪,现在轮到他放低语速,变得柔软又平和,明明说着震惊世人的诡秘,揭破两人之间的破绽,却越发显得轻松写意,但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始终稳定力度,不让她脱逃似的。
但他的眼睛看到了真相,既然早知道,自然不会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