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她又小声透露:“流入到民间的也不少,不过都不声张罢了。”
陆明珠拿起一只满绿手镯,“多少钱?”
售货员看了一眼,“300元。”
真便宜呀!
虽然不够透明,绿得不够均匀,抛光也一般,但底子细腻,颜色十分漂亮,和千禧年前后香江富豪花上千万竞拍给女朋友的翡翠手镯不相上下。
陆明珠举起来仔细辨认,越看越眼熟,怎么看都是同一只。
旁边有个中年妇人不满地开口:“我在首都花1000元买的翡翠镯子不如这只,为什么你们的定价没有任何规律呢?”
这个问题,售货员回答不上来。
陆明珠看着那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含笑道:“当然是因为两个友谊商店不是同一个单位,本钱不一致,标价自然也不一致。而且,玉石这种东西是天然矿石,一模一样的成品很难遇到,哪怕有一点点差距,价格就大不相同。做翡翠这一行的都知道,种差一分价差十倍,色差一分价差百倍,您没听过没关系,理解就行。”
中年妇人摸了摸手上的钻戒,“你是谁?”
“和你一样,是友谊商店的顾客。”陆明珠说完,对售货员道:“给我包上。”
说着,把手镯放在托盘之外,不和托盘里面的混为一谈。
“好的,陆同志。”售后员当即拿出一个手镯盒,把这只手镯放进去,刚想问陆明珠要不要再看看其他的首饰,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群外国人在官方领导的陪同下踏进友谊商店,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是法国人。”谢君峣耳聪目明,低声对陆明珠道。
陆明珠扬起眉毛。
他们站着没动,售货员已毕恭毕敬地等待。
待人群走近,其中一个老者就热情地跟陆明珠和谢君峣打招呼,“真是太巧了,我们居然在这里见面,贺先生和陆先生还好吗?”
“多谢您的惦记,契爷和我爸身体康健,一如往昔。”陆明珠回应。
他就是老皮特,陆明珠给陆父做翻译时认识的,后来给贺云当翻译也和他打过交道,以前在法国驻香江领事馆工作,后来离开了香江,不知在哪里就职。
皮特不是商人,是官员,要来内地工作吗?
陆明珠想起1月份两国建立外交关系的声明,非常振奋人心。
李同志惊诧:“陆同志,你们认识?”
陆明珠淡淡一笑,“认识呀,我和皮特十多年前就认识了,要不是皮特后来调离香江,说不定我们会有打交道的机会。”
法语、上海话,转换自如。
皮特很高兴,满脸皱纹都让人觉得可亲,没有半点在其他人面前的傲慢,“我将到首都工作,路过上海,想起你父亲跟我说过的事,也听长辈提过旧上海的风光,不禁心向往之,特地在游轮停靠并补给时来转一圈。”
两国建立外交关系,早已互派大使。
皮特不是大使,但也是重要的工作人员之一,只是比大使晚来几天,同行的还有不少法国上流人士和贵妇们,都好奇地看着皮特和陆明珠交谈。
交流毫无障碍。
李同志等人眼里闪过惊喜,邀请陆明珠和谢君峣一起吃饭。
轮船明天离岸,就今天的时间。
谢君峣却婉言谢绝:“既是官方活动,那么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忙完后就要回香江,往后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不用急于一时。”
李同志遗憾道:“这样啊!”
“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我们改天再聚。”皮特却很尊重陆明珠和谢君峣,主要是他知道贺云、陆父、谢君颢的厉害,他们在法国的生意都举足轻重,当年法国粮食过剩,还是他们帮忙解决的,虽然最后都流入到内地。
不过,这些不在封锁范围内,大家都不在意去向。
随意聊了几句,他们去挑选美丽的丝绸,陆明珠和谢君峣则停留不动。
售货员悄悄地松了一口气,重新摆出得体的笑容,问陆明珠:“您再看看其他的好吗?咱们这个柜台还是第一次迎来您的光临呢!”
眼前这位可是友谊商店的最大客户,她光临哪个柜台,哪个柜台就不愁外汇任务。
没想到,还有轮到自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