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声铿锵,气势撼人,然而极度的恐慌情绪已在人群里弥漫开?来,众人纵是想要冷静,也?无从自处。
“军中瘟疫已严重成这样,再多医者,也?是无能为力啊!”
“若是严将军果然也?与我们一样,又能有多少时日可活?那帮大夫蠢笨得很,根本治不了这次的疫病!”
“将军嘴上说得好?听,该不会转头之?后,便丢下我们一走了之?罢?!”
“……”
危怀风站在旌旗下,气得七窍生烟,手按在剑柄上,青筋突起。若是在铁甲军里,他人在这儿,军心便在这儿,生死同袍,断无他言。可是这是严峪的部下,眼前向他提出质疑的,是一群从来没有与他打过交道的川西?大军。在行伍里,将帅与士卒的同袍情义皆是从战场上来,没有并肩拼杀过,岂有卖命的交情?
危怀风环顾众人,愁肠百结,便欲狠下决心,以?刀枪压制,大帐后方?突然传来一阵蹄声,有人高声通传:“殿下到——”
众人怔忪,循声掉头,但见一人从人群外走来,身披狐裘,玉冠束发,口?鼻前蒙着方?巾,行走时步履坚定?。
危怀风面色一变。
王玠佯装看不见,走上前来,与他并肩而站,面对众人。
众人缄默,满脸难以?置信,全然想不到王玠竟会现身于此。先前那些大声叫嚣的,也?瞬间哑了喉咙,呆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有我在,不会有任何一名将帅弃阵而逃。”
王玠声似金玉,坚毅开?口?:“疫情汹汹,王某愿以?身为注,与诸位成城断金,共抗瘟疫。疫散,则我与诸位同杀贼敌,报仇雪耻;疫胜,则我与诸位共赴黄泉,生死同袍!”
众人神魂震动,良久无言。
※
“谁让你来的?”
甫一离开?西?侧营帐,危怀风冷脸责问。
王玠泰然自若,走进大帐后,语气从容:“我不来,你待如?何收场?勒令扣押,严惩重罚?被你差遣的那些人也?都是严峪的川西?军,真要闹起来,未必会向着你。”
危怀风抿唇,更气得气血上涌,头开?始隐隐作痛。
王玠开?解他:“川西?军与我相处半年有余,比起你,我更有威信。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诊治疫病,解决疫情,旁的都是……”
“今日是第几日?”
危怀风打断他。
王玠一怔,旋即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坦然答:“第八日。”
“你可有症状?”
“没有。”
王玠答完,危怀风周身气压更低。
他熬完了那七日,可以?确诊没有被传染,可是今日,他义无反顾赶来军所,当?众宣称要与所有患病的将士同生共死,他真是……
危怀风想说发疯,想说愚蠢,可是若不是这样赤诚的“疯”与“蠢”,他又岂会是让他一眼认定?的王玠?
危怀风长吐一口?气,疲惫地靠在长桌前,低头揉按眉心。
王玠走上前来,拍拍他肩膀,忽而发现什么,伸手在他发红的脸颊一碰。
“你在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