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晾凉了,人也吃上饭了,鸟站在桌尾,翘着尾巴一口口啄食软烂的苹果,它心情极好,每一口吃得都异常满足,总觉得多吃一口,嗓子就更舒服一点。吃到最后,它用爪抓起光秃秃的苹果核扔地上,又仔仔细细喝光碗底的甜水。
“海珠……”话一出,吃下去的果瓤涌到嗓子眼,鹦鹉闭紧鸟喙,仰着鸟脖子望天,半晌才又出声:“海珠,鸟、嗝,鸟回了。”
“吃撑了?”海珠搭腔,“你晚上不睡我这儿l?”
“不……”鸟不敢再张嘴,它挥着翅膀轻轻一扇,歪斜着越过墙头飞进隔壁的院子。
“还说不喜欢你了,吃饱喝足就巴巴回去了。”海珠睨着韩霁说。
韩霁勾起嘴角,说:“它是个没志气又心眼子多的,它的话不用信。”
从下聘后,韩霁跟长命就顿顿在这边吃饭了,碗里的粥吃完,他起身进厨房盛饭,盛了粥又换铲子铲锅巴,装在盘里端出去分给其他人吃。
长命接过一块焦黄的锅巴,一眼又一眼地看着他二叔,心想真像他祖母说的那样,懒汉到了丈母娘家就勤快了。
饭后一行人出门散步,提了灯笼拎了桶,大大小小一起往海边走。海滩上有许多人,生活拮据的人家,老少皆是弯着腰在湿润的沙砾里仔细翻找,日子过得富足的,晚饭后过来多是带着玩水玩沙的心思,卷起袖子和裤腿踩水,在沙滩上盖房子,捡贝壳和螺壳妆点。
海珠和冬珠带着三个小的走到人少的地方在沙里挖蛤蜊和海螺,韩霁提着灯笼照亮,嘴里唠着闲话。
“够明早煮粥了,不挖了。”海珠直起腰,她脱了鞋走进水里,海水没过脚背,用力一跺脚,水花混着细沙飞溅。
“嗷,水溅我下巴上了。”长命大喊,他脱了鞋蹦进水里,说:“我也要玩水。”
“就在水边玩玩,别往海里跑。”海珠嘱咐。
冬珠和风平潮平已经脱鞋下水了,清凉的水在脚背荡来荡去,脚底踩着细密的沙,用脚趾拱起,又在水流的冲刷下被带走,沙砾落在脚背又消失,宛如小鱼啄食脚面,痒痒的麻麻的,让人不自觉想笑。
海珠看韩霁不下水,她往他身上踢水,长命看见了也跟着踢,还捧了水往人上浇。
海珠后退了一步,捧起一大捧水泼过去,号召几l个小的一起帮忙,说:“来啊,打他,今晚我们是一伙的,合伙欺负他。”
“这是你说的?”韩霁后退一步,转身将灯笼插礁石缝里,他没脱鞋,直接大步下水,撸起袖子说:“来,看谁欺负谁。”
“欺负你。”潮平兴奋地喊。
冬珠和风平不作声,直接用行动表明意思,撩起水豁过去。
“包围他。”长命边跑边指挥,韩霁一个跨步截停他,反手将他撂倒在水里,下巴一抬,睨着海珠姐弟四个说:“谁欺负谁?”
“太嚣张了,别靠近他。”海珠大笑着喊,弯着腰冲他泼水,说:“就这样,别让他靠
近。”
长命的衣裳和头发全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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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发来劲,其他人泼水时他抱腿,他二叔想去抓人,他就坐水里拖住人,大喊:“快,我替你们拖住人,你们泼他。”
冬珠和风平潮平玩高兴了也不怕韩霁了,嫌手捧水太少,他们捡了大蚌壳一个劲豁水,玩得呼哧呼哧喘气,脸上的水不知是汗还是水,流进嘴角是咸的。
“夜深了,我们都回了,你们回不回?”路过的婶子大声喊。
“天晚了,别玩了,想玩等天亮了再来玩。”一个老爷子出声帮腔。
“好,我们这就回,你们先走。”韩霁直起身,他仰头看天色,的确不早了,说:“海珠,我们也该回了。”
“行,回吧。”海珠从水里起来,全身湿透了,头发也湿淋淋地滴水,她庆幸下午的时候没洗头发,不然白洗了。
冬珠拉着潮平和风平一起从水里走起来,她在一堆鞋里找到鞋穿上,“风平你的,姐,你的,这是潮平的,最后一双鞋的长命的。”
礁石后还站着老爷子,韩霁没再磨蹭,他一手提桶一手打灯笼,率先离开沙滩。
老爷子见他们都走了,这才抬步沿着海边继续巡逻,看见还在赶海的人,吆喝着赶人离开,走到半途遇见头发斑白的老太婆,出声说:“那边我都看过了,人都走了。”
“我再去看一眼,不亲自走一趟我不放心。”老阿婆提着破旧的灯笼绕过人继续走,鞋底碾过细沙,风里响起细碎的嚓嚓声。
“你别在海边久待,看过了就回去。”
“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