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闻此噩耗,一人一剑杀回了南宋帝陵,抢救走了一部分宋帝和先臣骸骨,葬于山脚下,又在林景熙等几位遗民的帮助下,种植了一大片冬青林作为记号,史称“冬青之役”。
岳飞离开宋廷宗庙,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在临安城中走着。
这里前不久刚经历了一场极为屈辱的改朝换代,战争的创伤体现在每一处,宫阙十之五六已荡然无存,更不用说民居。
整座城市都空荡荡一片凋敝,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空院残碑迎着斜阳茕茕吊影,处处都充满了悲哀萧索之气。
刘裕难掩惊奇地说:“孤看此地,绝非战略要冲,相去建康远甚,没有天险可以凭峙,轻易就能被人长驱直入打上门。”
是哪个大聪明选择在这里定都?
哦,原来是完颜构,难怪呢。
岳飞一生中有大半的岁月都在此处,最后也归葬于此,如今故地重游,心中感慨万千。
他很快意识到此刻伯颜应该就驻守在城中,选了个最可能的方向走去。
神霄宫,临时住宅,伯颜刚结束了一天的
训练练兵。
他最近屡战屡败,
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已经彻底被从先前的「我大元虎狼之师天下无敌」的梦幻中打醒了。
万万没想到,自己最看不起的扬州军,居然一连收复临江四镇,甚至传檄四方,一时间,江淮地区的义士们声威大振,纷纷高举起了旗帜准备响应!
伯颜虽然无惧,毕竟蒙元大军的实力要远远高于这些东一处,西一处的义军,游兵散勇,但四处派人围剿也是很麻烦的。
这些天,除了在扬州城外与岳家军对峙的阿术,其他将领都被他派遣出去,在整个江南行中书省的地盘内横冲直撞,镇压起义军民。
但是对于最强的扬州军,除了围城将他们困死之外,伯颜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所以他灵机一动,就想着搬一些汉人的兵书过来看看,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然而,还没看几眼,一只修长的手忽然从背后伸过来,直接拿走了他面前的一叠文书。
伯颜:?
他毕竟也是百战之名将,想也不想地就地一滚,抄起手边劲弩激射而出,厉喝道:“谁在那里!”
也是他合该倒霉,正好挑到了岳飞的兵书。
于是在他回过头,警觉地扫视四周的时候,岳飞早就一个闪身,避入了书页之中,飘然而去了。
回到了那一处神秘空间,岳飞将伯颜的信件拿在手中翻了翻,弯起唇角道:“「斩将」的第一步即将开始了。”
此刻蒙元内部正值海都之乱,诸王纷争,还要持续好几年,可谓是扎在忽必烈心头的一根刺。
刘穆之先前就提议,让他找人来模仿一番伯颜的字迹,来一通离间计操作。
就连具体怎么安排,他都完全考虑好了:“伯颜的父祖是窝阔台一系,天然立场就倾向于北方叛乱的诸王人马。现在只需要分三步操作,就能将他连人带兵一网打尽。”
“仿其笔迹修书一封致宗王昔里吉,信中吐露南宋税收款项,并若干珍物记载,声称愿以此钱粮支援昔里吉起兵。”
岳飞将信将疑:“忽必烈能信这个?”
刘穆之笑了:“当然不信,忽必烈又不傻!”
岳飞奇道:“那你打算?”
刘穆之手持一柄玉骨雕扇,指尖亦如美玉,闪耀着一点盈盈的星雪色泽,蓦地一展折扇,笑道:“就是要他不信,而后为了安抚无辜遭受污名的伯颜,自然会多施以恩福,加以恩泽,以宽其心。”
“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落在别的将领眼中就不太好了。”
“伯颜虽然是灭宋的总元帅,却非战功第一,阿术等人各有灭城掠地之战绩,自己又生于王脉,岂能膺服?”
岳飞隐隐明白了他的意思,心想这一招可真够狠的:“穆之是准备让元营内部起火。”
“是”,刘穆之摇了摇折扇,悠然道,“但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