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之内静悄悄的,王衍和司马柬打量着司马越,司马越看破了胡问静的诡计?是胡说八道还是智商爆表?
王衍轻轻地拍手,立刻有人出来给他换了一张新的案几,各色酒菜一一陈列,片刻工夫后地上打翻的案几和酒菜尽数收拾干净。
王衍慢悠悠地喝了一口酒水,问道:“你真的知道胡问静搞什么?”
司马柬冷冷地道:“只怕是胡说八道,故弄玄虚。”
司马越看着两人,脸上的笑容温和极了:“胡问静想要做什么?”他慢慢地抬头看天,久久不语。
王衍和司马柬恨不得把酒水泼在司马越的脸上,平时装逼无所谓,火烧眉毛了还要装逼。
司马越慢慢地道:“胡问静想要杀光胡人。”
王衍哈哈大笑:“你就看出了这点?”王衍很是怀疑司马越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都将胡问静想要借刀杀人,卞庄刺虎的言语甩到了佘戊戌的脸上,司马越现在才反应过来?
司马越看着王衍,王衍的脸在笑,嘴在笑,眼睛却没有笑。司马越认真地道:“是杀光胡人。”
王衍听着司马越特意强调的言语,止住了笑,道:“杀光?胡问静要杀光所有的胡人?凭什么?怎么可能?她脑子有病?”
幽州、并州、冀州、雍州、凉州、秦州到处都是胡人,刘渊石勒起兵作乱,动不动就是数万人数万骑,好像所有胡人都迁移到了汉人的地盘上了,可其实这些胡人只是一小撮而已。胡人的大本营在茫茫的草原和戈壁。
大缙朝制有全国大致地形图,北面邻近疆域的地方密密麻麻地写着一大串名字,“宇文鲜卑”、“慕容鲜卑”、“段氏鲜卑”、“拓跋鲜卑”、“乞伏鲜卑”、“秃发鲜卑”、“卢水胡”、“五部匈奴”、“羯”、“羌”、“乌桓”等等几十个胡人部落名字,在这些名字包围的河套区域甚至都分不清有多少个不同的部落了,只写了“羌胡杂居”,而在这一连串看花了眼睛的胡人部落的更北面,有一大块比大缙朝还要巨大的区域内只写着四个字,“鲜卑诸部”。到底鲜卑有多少部落?这个问题就是鲜卑人自己也回答不出来,有说十几万个部落的,很快被人驳斥,刘渊和石勒号召所有胡人杀汉人的时候据说就有十几万个部落响应,这些部落撑死也就是靠近并州幽州的胡人,再远一些的人谁知道刘渊和石勒是谁?胡人“部落”的人数从几十人到几万人,谁能知道比大缙朝还要大的广阔疆域内到底有多少胡人部落,又有多少胡人?
王衍皱起了眉头,盯着司马越问道:“杀光所有胡人?胡问静也不怕吃撑了。”他深深怀疑胡人的总数是不是比大缙人还多,不然为什么每年卖这么多胡人奴隶,饿死这么多胡人,依然有源源不绝的胡人从草原来到中原?
司马越淡淡地道:“绝不会错,胡问静的计划就是利用我们杀光所有胡人。”
司马越的眼中陡然闪出一道精光,厉声道:“我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杀光所有胡人!”
王衍认真地看着司马越,道:“你是不是傻了?我们为什么会没得选择杀光所有胡人?”他笑了:“难道你真的会惧怕胡问静的手下大军,老老实实地放弃地盘北上,老老实实地按照胡问静的命令杀光胡人?”王衍懒得讨论司马越能不能杀光胡人,只想知道司马越什么时候成了胡问静不要工钱的狗腿子了,自干五很可悲的,从与胡问静平等的大佬变成胡问静的自干五更是可悲到了极点。
王衍轻轻地拂袖,道:“东海王若是贪生怕死,不如现在投降胡问静,封王拜相是不可能了,一地州牧还是很有机会的。”
司马柬大笑:“皇叔才华盖世,纵然是一地州牧只要努力效命二三十年也是有机会晋升刺史,在老死之前回到京城做个六部尚书的。”
司马柬笑得趴在案几上了:“我还以为东海王看出了胡问静什么诡计,结果就是老实当胡问静的狗,这也叫看出了胡问静的诡计?东海王对诡计二字需要更深刻的理解,不如拜我为师,我教你啊。”
王衍板着脸道:“不知道东海王殿下拜南阳王殿下为师后如何称呼,皇叔拜皇侄为师,这岂不是乱了纲常。”
司马柬也板起脸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东海王皇叔深得学问的精髓,朝闻道夕死可矣,拜吾为师又有何不可,本王又不收束脩。”
王衍和司马柬放声大笑,尽情拿司马越开刷。
司马越脸色渐渐冰冷,司马柬和王衍依然哈哈大笑,酒楼之外大家都有精兵强将,你丫发飙开打了谁怕谁?
司马越冷冷地道:“所以,你们是想在胡问静的大军围攻之前杀入扬州、豫州、荆州、司州,杀光胡问静境内的所有百姓,与胡问静玉石俱焚?哈哈哈哈,真好笑,本王已经笑过了。”
王衍冷冷地盯着司马越,所谓带领大军杀入胡问静的地盘杀光所有百姓等等言语当然是胡说八道,真以为胡问静的地盘内的所有农庄士卒都是稻草人?或者以为农庄士卒手中长长的毛竹长矛是秸秆?若是王衍和司马柬真有一举杀光扬州豫州荆州百姓的本事,他们早就夺取扬州豫州荆州了。王衍和司马柬的狂言不过是在谈判桌上夸大自己的实力和决心,虚张声势漫天要价而已。唐雎难道真敢血溅五步天下缟素?说说而已。
司马越盯着王衍,道:“我们三个都要完蛋了,还要自吹自擂虚张声势干什么?”他忽然放声大笑:“清河、平原等城地处平原,沃野千里,但是也无高山无密林无大河,既没有天堑,也无险可守,胡问静大军前来,本王能怎么做?出城阵而战之?本王精通阵法,胡问静估计兵书都没有看过,懂个P的兵法阵法,可是一力降十会,胡问静的骑兵凌厉无比,数次五百骑破十万大军,本王的阵法再精妙又如何,还不是立刻就被破阵杀了?”
“本王已有长矛阵对抗胡问静的五百骑兵,可是胡问静如今又有了万(弩)俱发,本王的长矛阵可以面对千万(弩)矢?”
“本王也有纸甲可以防箭矢,可纸甲虽好,怕火怕水,胡问静一排火矢就能干掉本王的所有纸甲,本王怎么面对千万支火矢?”
“阵而战之必败,那唯有守城了,广积粮,高筑墙,只要城墙坚固,粮草充足,胡问静有本事就围城七八年啊。”
“本王以前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本王强行执行集体农庄制,只要本王手中有粮,有坚城,有大军,胡问静想要破本王的城池就要付出十倍的损失,胡问静付得起吗?”
司马越看着脸色已经苍白无比的司马柬和王衍,道:“可是本王的城池有坞堡坚固吗?石邑的坞堡半日粉碎!清河城平原城能撑过三日吗?”
“这是战也败,守也败。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