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悬是个小抠门精,为省电费,
()从来不开电扇,更别说去外面下馆子。
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大哥的血汗钱,多花一分都心疼。
“哥,我想吃凉面,担叔家的。”沈悬笑了,眼睛是一对弯月牙。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便宜的外食。
李飞光摆弄不会摇头的老电扇,回头看他:“小没出息的。”
沈悬害羞,手指纠结在衣角,低头笑着。
他肤色瓷白,有着纤细的骨肉和关节,像黑夜里挤出的一朵小花,惹人怜爱。
李飞光哪里不明白,弟弟是在为他省钱。
亲爹只会伸手要钱,阿姨成天不在家,更不会照顾任何人。
只有沈悬,润物细无声,心疼着他。
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来做兄弟的,无关血缘。
李飞光不止一次想,去他妈的,惹急了,老子带上沈悬离开这鬼地方!
他有手有脚,有脑子,养得起弟弟。
冷静下来,他却踌躇起来。
沈悬很依恋母亲,而且学习好,经不起颠沛流离的影响。
他想,沈悬一定会考上大学,离开洪潮街,住进城里的高级公寓,出人头地。
到时候,他这个混子大哥,可不能拖后腿。
李飞光摸摸兜,干瘪的,是该想办法,给沈悬攒大学钱了。
……
担叔的凉面摊,在聚和祥对面的暗巷口。
穷鬼们调侃自己,每每都说,大爷去吃聚和祥面庄!
聚和祥,百年老店,一手好菜,不喂穷鬼。
太阳落山,傍晚的风,黏黏糊糊的。
李飞光在街口,给弟弟买了根棒冰,酸奶口味的。
沈悬两只手扭啊扭,撕成两半递给他。
兄弟两沿着小街,嗦着冰凉棒冰,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
李飞光“咔嚓、咔嚓”,三下五除二吃完,鲨鱼似的。
沈悬才秀气地吃到一半,从兜里掏出纸,给他擦手。
明明都是贫民窟里的孩子,别人家的脏成小狗,领口、袖口黑黢黢,吃完东西,手往裤子上蹭,那都算干净玩意儿!
沈悬不一样,干净得有洁癖,再旧的东西,到他手上,都能收拾的干干净净。
不限于李飞光用过的衣服、鞋子和书包,家里最清爽的地方,也是兄弟二人的房间。
沈悬在李飞光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就好像一只小天鹅,掉进泥潭里,早晚是要飞走的。
他想助他飞,飞过大海,飞回湖泊,飞去天蓝水清的地方。